我在海南做律师(3)

漆树湾,在我离开它41年后的2021年,我的另一本诗集《海南走笔》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本书是海南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著名作家杜光辉(我亲称他为杜哥)特为诗集作序。说起杜哥,他也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从陕西省安康某铁路单位辞职闯海南的,我们之间的交集就是在初来海南的时候相识,而且,我后来在海南做律师办理某些弱势群体维权案件还得到过杜哥的帮助与支持。那时,杜哥在一家杂志社任职。杜哥是当年我做维权律师重要的见证人之一,我在后面的有关律师维权章节会讲的。

亲,不好意思呀,差点跑题了,现在还是回到我的出生地漆树湾来吧,今抄录我尊敬的文学前辈杜光辉老师写的原文如下,字数比较多,但文字写的很纯粹,很百文学造诣,我的文字是无法与之媲美的。如果你有兴趣,请欣赏:

漆树村的诗

作者:杜光辉

漆树湾是蜀地嘉陵江边一个务农人的村落,诗人吾平的先祖和父母就生活在这里,诗人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少年,正如他诗里写的:“那里埋葬着我的祖先,还有我的童年!”

诗人成年之后,把诞他乳他的漆树湾搬到了琼岛的南渡江边,浓缩成他的书斋——“漆树村”。

我把漆树村构想在南渡江边,因为漆树村相比漆树湾更近南渡江。

于是,海岛的漆树村与川地的漆树湾汇融,蜀文化和琼文化汇融,在漆树村里萌发、酝酿、腾涌出吾平的诗篇。

之前,我读过吾平的诗集《猫先生》《孤独之光》。时隔不久,《海南走笔》诗稿又发到我的邮箱。吾平高产,诗作成束集簇!

三亚夏季的一天,在电脑屏幕上阅读吾平的诗作。子夜已过,诗稿还未读完,却泛生读诗的感慨:艺术不是云里雾里的虚幻,不是居高临下的说教,应该是贴着我们爬行的地皮,揣摩我们喘气的心肺,抚慰我们孤独的心灵。如智者给我们贴心贴肝地讲述他们的生命智慧、生活感悟、对人性的探讨。没有盛气凌人,没有娇柔造作,没有虚伪应付,全是朴实真挚、热烈淡然。

把《走笔海南》里的一百多首诗读完,吾平的艺术追求非常符合我对艺术的理解,喜欢他的诗风,引起更多思考。

诗篇引导我的视觉瞄向了嘉陵江畔的漆树湾,瞄向了南渡江边的漆树村。

漆树湾尽管贫穷,闭塞,落后,但没有亏待吾平。

漆树村尽管孤独,不入喧嚣,欠大富,缺大贵,同样没有亏待吾平。

因为,我在诗里读到他在漆树村的写作——更深夜静,一壁书柜、一个书案、一杯清茶、一支香烟、一台电脑,还有三只小猫。就像诗人写道:黄昏来临时,告别四面八方的广场路。进入我的孤岛世界,阅读,写字,忘我。

日日,月月,年年,恬静、无欲、忘我境况下的阅读、思考、写作,几部诗集和《海南走笔》的出世,就不难理解了。

诗人从蜀到琼,就把命运付托给了海岛,也把情感融入了琼岛,《海南走笔》写了海南的万绿园、文昌鸡、小镇、海湾、树木、景点、台风、食物、街道、高铁、高速公路、风俗、民情、保安、打工仔、小摊小贩,海南纳入了吾平的诗中。

现代社会,很多地域都要选出代表当地的植物。北京的月季、上海的玉兰、重庆的山茶、香港的紫荆、海南的椰树?!逗D献弑省纷匀簧俨涣硕砸鞯拿栊矗河幸郑阌辛艘悍缜?。有坚守,便有了东郊椰林。你是海岸的风景线,一株株,一排排。

还有这样的诗句:我曾带椰苗回川,种下希望,结果是失败。

无论是北京的月季,还是海南的椰树,都是当地文化的浮表,不是真髓,真正能代表地域文化的是民俗。苏州可以建筑宏伟的秦剧院,可以把秦剧的名角请来,但绝不会造出零下十多度的秦民,缩着脖子在野地里看秦腔的痴迷;上海滩的超五星级酒店可以购来最好的羊肉,请来最好的厨师做出最好的羊肉泡馍,但绝不会造出座位不够,食客蹲在地上饕餮的场面。凡是可以通过位移营造的效果,都不能代表当地文化的真髓。

海南有根深蒂固的黎苗文化、源远流长的贬谪文化、泊来的南洋文化、近代的闯海文化,这些各自为体系的文化在海南相互影响交汇,形成了特有的海南岛文化。这些文化,只能是海南文化的一个分支。真正代表海南文化的应该是老爸茶:一壶粗茶、一碟小点、一双拖鞋、从中午喝到傍晚,那种无欲求、顺自然、恬淡适静的人生态度,才是海南文化的真髓。试想,把海南的老爸茶搬到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外滩、西安的钟楼、成都的春熙路,会有那么多人来喝?

到了海南,无论是原著民,还是外来移民,没有人没喝过老爸茶。

吾平的《海南走笔》,对老爸茶进行了泼墨式的描写,对老爸茶的文化底蕴做了有益的探究:

小镇的美,闲情雅致。早茶或者下午茶去同一家店,花上二元五元买张幸运小彩。日子过得很慢,心情不沉重。就像小镇天空,干净而明亮。

还有:在海南岛的城里或者小镇,处处是这样的景象。男女老幼花五块、十块钱,享用一份茶与点心,早茶、下午茶,一坐就是半天。吃老爸茶,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大事,也不太忙?;ǖ阈∏ǖ闶奔?,免费呼吸干净的空气和阳光,感受真实的内心不被虚度。在椰风习习的海南岛,伴随着阳光海浪沙滩,邀上三五好友,坐在简陋的桌椅吃老爸茶,胜过所有喧嚣与繁华。

黎明和夜晚,诗人和他的小猫,囚在漆树村里,猫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诗人望着窗外的星空,思念生养自己的漆树湾,思念是情,情激出诗,难怪吾平的诗篇汹涌澎湃。

童年,是生命历程的出发地,以后的生命演绎都是在这个基础上的延伸。故乡,是生活的发源地,人的母本生活;故乡的文化是母本文化,人以后接受的文化,都是母本文化的后续和嫁接。人的生命离不开童年阶段,人的精神离不开故乡的熏染。

诗人在漆树村创作的诗篇,早已在漆树湾埋下了种子。每当诗人诗性蓬勃或枯竭时,首先想到的是故乡——嘉陵江畔的漆树湾:今夜,我在海南眺望北方的土地,那里有我春种秋收的兄弟姐妹,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走吧,北方的秋风徐徐吹来,写诗去。

还有诗:还记得漆树湾吗?湾里有山有水,还有满山的柏树成林。湾里十来戶人家上百口人,曾经热闹了二百多年……还想漆树湾吗?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上山种粮,下田插秧,抓鱼摸虾,砍柴放牛,一年又一年……

读到这些诗篇,我豁然想起来自故宫四个字:“厘然各当”,用到漆树湾该是多么恰当。

人生可以享受很多亲情,最纯真最质朴的真情是故乡的给予。那里有相处千百年的左邻右居、乡亲本家、舅家姑家、血脉相传、断骨连筋的族群。进入成年,有了生活负荷,就有了利益争斗,友谊必然添加利益的成分,这些成分统统被称为“朋友”,朋友成了相互利用的代名词。交往无数的朋友,却欠缺纯正的感情,乡愁成了都市的流行病。

吾平的诗,写出了都市人情感深处的留恋:我的故乡,那个名叫漆树湾的地方。有我的欢笑,也有我的伤悲。幼时的鼻涕泡,年少的木弹弓。它们谱成了一条曲子,好让我深深的藏在其中。我的母亲漂亮而明朗,我的父亲黝黑而强壮。年幼的我躲在发黄的照片里,左手牵着母亲。右手牵着父亲。

还有:三岁的我,跟着妈妈走外婆。外婆家门前有条河,幺舅从这头向河那头,淌着小河背着我。

还有:每年的春节后不久,舅公从三十里外的安富乡出发,到漆树湾来看他的妹妹——我的奶奶。他送来腊肉大米,帮助这孤儿寡母,熬过春荒。

这些,现代都市有吗?

没有,就弥足珍贵!

没有,就格外怀念!

人世间的亲情,莫过于母子。儿女是母亲心尖割下的肉,是母亲血管淌出的血,是母亲骨头榨出的髓。

《走笔海南》用了相当的笔墨,描写了平凡母亲的伟大、对家庭的贡献、对女儿的恩情。书中有段这样的文字:“有位60岁母亲告诉我,她儿子远在他国,每天晚上,她都会想儿子,有时想到天明,而儿子并不知道……;我的母亲,每到我生日那天,若在身边煮两只鸡蛋,若不在身边会提前一天打电话告诉我,别忘了,明天是你生日……”

我刚回故乡看望九十七岁老母亲的第三天,读到这段文字,想着年迈的母亲,却远隔万水千山,禁不住痛哭失声。

这就是艺术的感染力!

吾平的《雍素兰小传》,用直白的语言介绍了母亲:十七岁嫁给二十五岁的军人父亲,买一块花布,做自己的嫁衣;二十岁,初为人母,来金凤小镇,生个平儿;二十七岁,照料三子一女,两地离愁,不怨夫君;七十岁,失去丈夫,挥之不去,孤老的命运;七十五岁,体弱,牵挂最远的平儿,坐上自驾车,过琼州海峡,只为一声,儿行千里母担忧。

还有母亲的话:你们兄弟姐妹四个,个个都是我身上的肉,我这辈子怎么放得下!

还有诗人担忧年迈母亲的《孤单》:你爸走后,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还有诗人写给母亲的诗:你在天上看着我,我在人间想着你!

当人类面临密集的利益纠葛和观念纷争时,一边是文化坚守,一边是文化堕落。我们需要的是文化道义和文化良知,什么是文化道义和文化良知?这就是善良、仁厚、勤劳、宽容、良知、温润、道德、节俭、同情、怜悯。

艺术创作的目的是为了劝善,如果把艺术视为一个坐标,劝善是坐标的横线,技法是坐标的竖线,缺一不可。我不赞同法官的儿子是法官,贼的儿子是贼。但我认同下水道里舀不出纯洁水,邪恶的环境孕育不出良善。上苍眷顾吾平,童年的漆树湾里盛满了我们民族的优秀文化,仁义理智信、忠勇刚烈,这些都是人类普世价值的重要部分。成年又从事律师工作,法律是道德的底线和人性的延伸,法律工作者就是这些的捍卫者,更需要良知和操守。

艺术还有一个目的,发现美,展示美,将受众引向美,使我们生存在美的世界。同情、怜悯、勤劳、节俭、向上,无疑是美的座基。

诗人在《海南走笔》中写出展示美的诗章。

《讨生活的夫妻》:这对来自他乡的夫妻,从早到晚不停地转动。做包子、蛋糕、面包,卖面包、包子、蛋糕,为20平米的铺面租金忙碌。老婆在家做,老公在大街小巷卖。一辆三轮车,卖一个,赚一个钱。供养老家的老母和两个孩子读书。

还有:阿亮是我的朋友,快递小哥,缘起一本《猫先生》。他送书上门,扛起两大箱。他不知道书上的笔名和我是同一人,就像我不知道他是大学生。时间久了,阿亮知道我除了工作就是看书写作,我也知道阿亮做快递小哥还在读研究生。

还有:出门,忘了带口罩,被小区的保安拦住?;乩矗男那?,时不我待地关注体温。保洁阿姨那么勤,把环境打扫干净,希望你有个好心情。

读完《走笔海南》,我突发构想,漆树村里除了书案上的台灯,整个书斋一定是黯淡的。因为,有诗,有台灯,光明足够!

文章写到这里,本该结束,想起《走笔海南》里的诗句:我在和你大谈理想,你却以为我在喵喵喵?

确实不是喵喵喵!

是为序。


杜哥的序,正合我意。他是读了诗稿中关于写奶奶、父亲母亲以及写海南老爸茶的诗后,加上他天才的文学想象力而写作。我当然非常满意,非常感谢杜哥,让我重新找回故乡的路径,重新定义漆树湾对我的价值是什么。仔细想想,在我后来的律师执业生涯的过程当中,具有无形的力量。其实就是我奶奶与父亲母亲仨,在那个贫穷年代贫瘠的山村里,给我这弱小的心灵种下了善量的种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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