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是表哥家的小女儿,她和大双是龙凤胎,哥哥先她一步来到人世,小双是妹妹。家里人叫他们大双,小双。
十年前,大双初中没读完就缀学了,任凭全家人磨破嘴皮子,就是不去上学。小双成绩很好,从乡下的初级中学考进了八中重点班。
大双现在给客户安装楼梯扶手,客户排着队等,活总也干不完。
我都不记得小双是什么时候长成大姑娘了,她更像是我的闺蜜,好朋友。
大一的暑假,我请她来家里辅导孩子,她每天抽空记200个单词,复习,记背,重复再重复,雷打不动坚持着。
大四,小双在学校里准备考研,她报考的是云南师范大学外语系,她每天早早就去图书馆,学习到很晚才回宿舍。
有段时间我父亲住院手术,我去医院照顾父亲,家里兵荒马乱的,孩子没人管,她主动提出来帮我照看辅导孩子。我儿子上学去了,小双就一个人在家,早早起床看书,把自己的学习安排得井井有条。
小双妈妈不识字,出门去打工不知道怎么坐车,小双坐火车送妈妈去到工厂又辗转回学校上学。小双妈妈的工作是在冷库里挑选整理冷冻食品,那是掉进真正的冰窟窿,穿着大棉袄进去不一会就冻得瑟瑟发抖,冻得肩膀疼,工作环境恶劣,但是工资高,于是就怎么也不舍得辞职。小双心疼妈妈,给她买了暖宝宝,小双妈第一次用,直接贴在皮肤上,被低温烫伤了。
小双爸爸一个人在家很生气,没有人做饭,他饥一顿饱一顿,干皮潦草地生活着。他要小双妈妈回来,小双妈妈想打工挣钱,给大双盖房子,给小双交学费。小双爸不同意,就和小双妈吵架。天天吵,小双妈妈拗不过,妥协,回家了。
小双妈回来了,小双爸仍然吵。小双很着急,她怕爸爸动手打妈妈,忙不迭的从学校赶回家去?;ぢ杪琛?/p>
小双说:“爸爸,你别打我妈,再打她以后我就不管你?!?/p>
小双爸爸说:“滚,那你现在就别在我家!”
小双妈去山上背柴摔了一跤,她说不怎么疼不用去医院。后来肩膀肿得吓人,小双告诉我,我准备开车去接她们来医院,小双妈才答应自己去医院。
小双在老家呆了好多天,她说她不考研了,要先找工作,减轻妈妈的负担。
我让她回学校去,继续学习,我承诺在她学习期间负责她的学费生活费,她倔犟着不答应,没有回学校。
我托人给小双爸爸找了份工作,在城里工地上管理工人、收料、记工,试用期一个月,4000块钱工资。我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帮到小双。
小双爸爸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不想去?!?/p>
我对小双说不要放弃,只有你自己越来越好了,你才有能力给予你妈妈更好的生活。
离考试只有十多天了,小双才回学校去,继续复习准备考试。
查到笔试成绩,小双第一时间给我报喜,她超出录取分数线三十多分。
小双继续复习,准备参加面试。
前几天小双给我发信息,说面试没通过。原来她没有去参加面试培训辅导,是自己准备复习,她说太难了,许多的翻译她都不会。
我安慰小双明年就有经验了,不要哭,继续考。担心她难过,就说即使是最坏的结果,她也可以来我们的工作室上班,她被我逗笑了一下。
昨晚,小双发来录取信息,她被调剂到西南民族大学,顺利通过面试考试,考上了。
我说:“你白哭了一场,太划不来了?!?/p>
小双说:“我哭了一天呢?!?/p>
小双曾经跟我说过,小时候去上学就是跟着老师同学们按部就班,该起床就起床,该做作业就做作业,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为什么要认真读书,成绩也不好。
有一个周末放假,她和爸爸妈妈在家,家里建房子借了些钱,债主上门要钱,小双妈妈煮了洋芋,热情地招呼债主吃洋芋,陪着笑商量债主,到年底一定还钱。债主十分不耐烦,推搡着洋芋锅,大声呵斥小双妈妈:“我不耐烦吃你的洋芋,赶快把我的钱还来!”
小双想:“你凭什么要对我妈大呼小叫?只是因为钱吗?”小双说从那以后,她认真听课,努力学习,成绩渐渐好起来。
9月,小双将要去成都,去西南民族大学继续学习。
我想和小双一起去成都的街头走一走,也去坐在小酒馆的门口,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