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年仅三十六岁的明孝宗驾崩,太子朱厚照即皇帝位,令太监扶安、李兴、覃观和礼部右侍郎王华、太常寺少卿吴旻,共同勘定孝宗陵墓。
这一年,是王阳明心学思想形成的关键一年,其中的契机源于他与湛若水的相遇、相识和相知。
湛若水是陈白沙的高足,陈白沙去世前制定他为岭南学派的接班人。
十月一日,湛若水给老师陈白沙写信汇报自己的治学体会时,特别提及李侗先生“默坐澄心,体认天理”的治学心法,他认为“天理二字,千圣千贤大头脑处。尧、舜以来,至于孔、孟,说中,说极,说仁、义、礼、智,千言万语都已该括在内。若能随处体认真见得,则日用间参前倚衡,无非此体,在人涵养以有之于己耳。”
陈白沙回信说:“日用间随处体认天理,着此一鞭,何患不到古人佳处。”
白沙心学,一主默坐澄心(静坐观心),一主体认天理(随处体认),皆得自延平李侗。
王阳明在《明道延平语》跋中说:程颢先生指出,对于身外之物,人们总是要求很高,但是对于自己的身心却不能严格要求,却不知,对外物要求太高,其实身心就不会好了。李侗先生说:“默坐澄心,体认天理。若于此有得,思过半矣。”
王阳明把程颢和李侗先生的这些话,作为人生的座右铭。
或许由于受李侗思想的影响,王阳明明确了治学的方向,于是毅然退出了诗社。王阳明的得意门生王畿后来回忆说,弘治、正德年间,京师倡为词章之学,李(梦阳)、何(景明)擅其宗,阳明先师结为诗社,更相倡和,风动一时。
但王阳明翻然悔之,他说:“以有限之精神,蔽于无用之空谈,何异隋珠弹雀,其昧于轻重亦甚矣!纵欲立言为不朽之业,等而上之,更当有自立处,大丈夫出世一番,岂应泯泯若是而已乎?”
一同结社中的人都为王阳明惋惜:“阳明子业几有成,中道而弃去,可谓志之无恒也。”
王阳明听到后,笑着说,即使学如韩、柳,不过为文人;辞如李、杜,不过为诗人。果有志于心性之学,应当学习顔回、闵闵子骞,这才是第一等德业,譬诸日月终古常见,而景像常新。
王阳明进一步指出,就论立言,亦须一从圆明窍中流出。盖天盖地,始是大丈夫所为。傍人门户,比量揣拟,皆小技也。善易者不论易,诗到无言,始为诗之至。
王阳明有文总结说:“孟氏没而圣人之道不明,天下学者泛滥于辞章,浸淫于老、佛,历千载有余年,而二程先生始出。其学以仁为宗,以敬为主,合内外本末,动静显微,而浑融于一心,盖由茂叔之传,以上溯孟氏之统,而下开来学于无穷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