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第6章——
在你那样的小行星上,你只要把你的椅子挪动几步就行了。这样,你便可随时看到你想看的夕阳余辉……
“一天,我看见过四十三次日落。”
过一会儿,你又说:
“你知道,当人们感到非??嗝剖保苁窍不度章涞?。”
苦闷的人,喜欢黄昏。
日落跟苦闷有一种共情,金色的太阳在天边慢慢消逝,就像热情的火焰在心里慢慢熄灭,最终都归于黑暗。
大学里那段日子,我就很喜欢黄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那一天,晚上11点时接到一个电话: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嗯,就是那时候吧!
那年暑假没有回家,害怕任何一座跟你有关的城市。有你的城市,连广告牌上都是你,没你的城市,皆为空城。
每个黄昏,我炒一份饭,腌菜炒或者素炒,要一瓶啤酒,爬上宿舍的楼顶。对着落日,用啤酒冲服炒饭。瞧啊,我们一起看过日出,现在它落了。
在这段日子里。不仅喜欢看日落,无论看到什么都是黄昏。看到花朵,会想这花总是要败的;看电视剧,心想这人总是要死的;看牵手走过的情侣,会想他们终究是要分手的……
小王子说,人们忧郁时喜欢日落,一点不假。
苦闷久了,就会抑郁。
佛洛依德说,人在抑郁之时,对外界的兴趣逐渐转弱,自我价值逐渐丧失,所有能力都将受限,伴随着自责和自怨。
说的是我。
尼采说,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我说,当你在品味情绪的时候,情绪也在品尝你。
当我反复陷落在忧郁的情绪之中时,与情绪有关的事件也同时反复播放,就像按下了重播键。一遍又一遍的播放,有时候倒叙,有时候插叙,有时候快进,有时候慢放……
在这播放的画面里,我看到自己背着书包坐公交车上学。每次总会提前下一站,因为这一站是她的家。
我看到她说,嗨,怎么又是你?
看到她说,喂,一起回家呀!
看到她说,一起考学校呀!
……
这一幕幕,无论按什么顺序播放,最后的一幕总是那天晚上11点的电话:以后不要联系了……
我就像小王子一样,一次次地反复看着日落,一天看43次日落。我似乎在期待着,如果不断播放,就能找到我错在哪里,如果找到我错在哪里,就能修正错误。
但怎么可能修正,除了让自己沉溺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没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我回不去了,感情也是。
接受事实,又见日出。
抑郁影响了生活,考研和毕业。
我背起背包,尝试着走出来。我从一个城市奔走到另一个城市,有时候投投简历,更多的时候,只是看看,看看那些忙碌的人,心想他们有什么故事,要忙着去往哪里。
记得有个禅师倒水的故事,水杯倒满水,烫到了拿杯子的人,那人就把杯子扔掉了。禅师说,痛了,你就放下了。
这故事错的离谱,痛了绝不会放下,而只是让自己再痛一遍,然后再痛一遍,最后甚至会有点喜欢上这痛。
唯有痛到极点,才能看到另外一条路:放下。
我的极点发生在一个火车站,参加完一个面试,我走到火车站,却不知道该买去哪儿的票。广场上有一个水池,我在水池边坐下来,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脑袋里因为吵闹到极致,耳鸣了起来。
喷泉突然启动,水花溅落到我身上,让我弹跳了起来,那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放下吧,我对自己说,可以放下了。
我给女朋友(准确的说,是前任)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放下了,告诉她我会去何方,再见了,爱人,再见了,青春。
她静静听完说,这样真的挺好,我也安心了。
在小行星上,只要挪动座位,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看日落,看43次日落。也可以选择转过头来,看一次日出。
亲爱的小王子,日出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