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第二十四章 东封西祀后半生
? ? ? ? ? ? ? ? ? ? ? ? ? 第六节 祀汾阴
汾阴是一个古县名,战国时期属魏,西汉设置县。治所在今山西万荣县西南,因位置在汾水之南,故名汾阴(古人以水之南,山之北为阴)。
汾阴在封建社会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汾阴有块风水宝地叫“汾阴睢丘”,“汾阴雎丘”仅是汾河东岸的一块小高地,长四五里余,宽一里多,高十余丈,外形有如人体臀部的尾骨,也有人说像女性臀部的尾骨。
为什么称“汾阴睢丘”为风水宝地,始于西汉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当年六月,汉武帝在“汾阴睢丘”上获得象征帝王权力的周天子宝鼎?!胺谝躅∏稹贝哟松砑郯俦?,为历代帝王所追随。
同年十一月,汉武帝在“汾阴睢丘”建后土(皇天后土,皇天为天帝之神,后土为大地之母)祠庙。
汉武、汉宣、汉元、汉成等皇帝相继至此祭祀后土,而唐玄宗于公元723年和公元732年也在此凑过两次热闹!
宋朝真宗之前的封建社会,从来都将“封泰山”和“祀汾阴”连为一体,封泰山代表祭天,祀汾阴代表祀地,祭了天,不祀地,犹如着了衣裳、不穿裤子,让人难堪!
赵恒封了泰山没有祀汾阴,总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再说,出京主持祭奠,同样风光可远比御驾亲征安全过瘾得多?。?/p>
赵恒觉得不过瘾。内心当然不答应!让赵恒宽慰的是,臣民也不答应。这不?平静不到两年,好事就来了!
公元1010年六月,河中府(汾阴县管辖地)进士薛南率父老乡亲、僧道一千二百多人,上书请愿,提醒赵恒,是时候到汾阴祭祀后土祠了!赵恒沿用老一套,故作姿态,下诏不准。
七月底,王钦若等文武百官三次上疏,请赵恒亲临汾阴,祭祀后土祠。臣民千呼万唤,赵恒始终半抱琵琶。
直到八月初一日,赵恒才露出真容,下诏:明年正月祀汾阴,并假惺惺的告诫地方官员,不能以祀汾阴而大兴土木,烦扰良民。
八月初二日,陈尧叟为祀汾阴经度制置使。初三日,王旦为大礼使,王钦若为礼仪使。初四日,下诏汾阴沿路禁止围猎,官府修路不得侵占民田。至此祀汾阴成了定论。
公元1011年正月十一日,赵恒又演习了一次祀后土的仪式。时值大旱,京师近边各州郡谷价陡涨。
龙图阁待制孙奭连上三道疏,苦口婆心、语重心长道:“汾阴后土,经史无载;比年以来,水旱相继,饥谨居多;震雷在冬,天意叮咛,以戒陛下;土木之功,累年未息,劳民伤财;始毕东封,又欲西幸,务图虚名,夸耀后世,甚为不可!”
又说“京师民心未安,江淮困于调发,陛下俯从奸佞,远弃京都,不念民疲,不忧边患,恐变起肘腋,祸起边陲!”
还说“方今野雕山鹿,秋旱冬雷,率皆称贺;背后腹诽窃笑者,比比皆是;谁谓上天可罔、下民可愚、后世可欺?望陛下深鉴!”
孙奭指着赵恒鼻子责备,不顾情面,确实金玉良言。赵恒鬼迷心窍,感觉良好,哪里能听得进去?所幸赵恒还知道孙奭的忠心,只是充耳不闻,没有处罚他。
正月二十三日,赵恒在浩大的卤簿扈从下,再奉“天书”为先导,史书又载,当日有黄气如绢,五色云如盖,紫气护仪仗。史官真是有一双明亮的招子??!
赵恒从开封启程,经郑州、洛阳、入陕州,出潼关,渡渭河,一路游山玩水,于二月十三日抵达宝鼎县(山西万荣,汾阴所在县)奉祇宫,前后历时二十一天。
在汾阴休息了三天后,二月十七日,赵恒依样画葫芦,用封禅泰山的仪式,隆重祭祀了后土地祇,当晚,“月重轮,紫气四塞?!?/p>
十八日,登坛受百官朝贺,大赦天下,赐宴群臣。改宝鼎县为庆成军,亲作《汾阴四飨铭》、《河渎四海赞》。随后起驾回京,于四月初一日回到开封,前后共计六十七天。
此后几年赵恒一直沉迷在天书祥瑞之中,难以自拔。
佐料:古时帝王,实难为之!如脾气爆裂好战,有穷兵黩武之嫌;若心慈手软求和,有懦弱无能之论;不喜纳谏谓刚愎自用,从善如流指毫无主见;任用奸臣则昏庸无能;宠信后宫为荒淫无度;启用重典是残暴不仁;宽刑薄罚算是非不分。总之,怎么做都是错的!
比如赵恒,给人软弱迷信的表现,其实他除了具有皇帝的宽容大度之外,诗文、书法俱佳。并非一个大棒槌!
《宋稗类钞》记载:赵恒祀汾阴回京路上,经过洛阳龙门,他有感而发,亲洒宸翰(帝王墨宝),文不加点,一挥而就。群臣见了,山呼万岁!
其文曰:“夫结而为山,融而为谷。设险阻于地理,资守拒于国都。足以表坤载之无疆,示神州之壮大者也。矧复洪源南导,高岸中分。夏禹浚川,初辟关塞;周成相宅,肇建
王城。风雨所交,形势斯在。灵葩珍木,接畛而杨芬;盘石槛泉,奔流而激响。宝塔千尺,苍崖万寻。秘等觉之真身,刻大雄之尊像。岂独胜游之是属,故亦景贶之潜符。躬荐两圭,祝汾阴而祈民福;言旋六辔,临雒宅而观土风。既周览于名区,乃刊文于真铭日:高阙巍峨,群山迤逦。乃固王域,是通伊水,形胜居多。英灵萃止,螺髻遍摩。雁塔高峙,奠玉河滨?;赜呱街海显倭?,贞珉斯纪?!?/p>
此等雄文,一般文人雅士亦难为之!
现代,我们总是指责封建皇帝这样不好、那样不行。
我们扪心自问,假如穿越古代去做帝王,我们能胜任么?恐怕,不闹出司马衷所问“何不食肉糜?”来,已属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