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后、70后、80后看过来,这些年味你感受过哪些?

60后、70后、80后看过来,这些年味你感受过哪些?

扒扒你记忆深处的年味

文:一朵火焰

干燥的空气冷不丁传来几下鞭炮声,不知是哪家的调皮小子在放散鞭哩,这样突兀的惊吓却并不令人生厌,它提醒着我们——要过年了。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忙活开了,铺天盖地都是年味。于孩子们来说,就是吃喝玩乐猪一般的生活。

小时候,再穷的人家,门口都会晒着几刀腌制的腊肉和鱼。那腊肉泛着黄色的光泽,偶尔有油滴落下来,鱼是去了头的,从肚皮剖开,敞开了胸怀任你折腾,家境殷实的还会有一些腊鸡、狗肉、牛肉。它们都干巴巴,硬挺挺地展示在并不温暖的阳光下。主人们常常驻足看看自己的腊货,仿佛它们是一份检验自己这一年收获的考卷,几多满足,几多遗憾,几多憧憬。

作为孩子,虽说喜欢吃鱼肉,却并不眼馋这些,因为我们知道,不到大年三十,这些都不会成为口中的美味,顶多只有肉片火锅给你解馋。但没关系,因为我们的美食之旅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村子里,过年总少不了打糍粑的。女人们把糯米蒸得白白壮壮的,出锅之前一人盛上一小碗,就上红糖或酱菜吃。我和小伙伴喜欢拿着糯米团,边玩边啃上一口,没有加任何调料,却觉得美味无比,香软粘黏的糯米吃在口里,硬是可以嚼出甜味。我们吃着糯米团,看到男人们把软白的糯米倒到石臼里,用木棒你一杵我一杵地捣弄起来。这可是个体力活,那些个打糍粑的人都干得满面红光,脱得只剩单衣。我们往往看到糯米黏黏地粘在木棍上藕断丝连时,就耐不住地跑开了,因为我们知道反正接下来它会变成一个圆圆的大糍粑,不久后我会有切成片的糍粑或蒸或煮或烤着吃。

为了过年,大家要准备的吃食可真是多,不光要打糍粑,还有蒸团子、搅米豆腐、酿甜酒……我最期待的是做“麻糖”,学名也叫“麦芽糖”。其实我不大吃硬硬的麻糖,因为它粘牙,小时候吃麻糖时粘掉了我两颗摇摇欲坠的牙齿,于是有些后怕了。我最喜欢吃的是熬得粘稠的糖昔,大人们把它叫“shén糖”,我不知道是哪个shén,姑且把它当成神奇的糖吧。盛在锑锅子里,阵阵香气钻进鼻子,往往还没等它凉,我们就用筷子挑着吃了。我用一根筷子挑着,不停地转动着筷子,筷子头上的糖越滚越大,红中带黑,又透着点黄,幽幽地泛着诱人的光泽,还拉丝拉得没完没了,我们等不及,舌头一勾,把它含在口里吃起来。边吃边看着瘦高的二伯母拉糖,看着那红黑红黑的糖疙瘩在往往复复地拉动之后渐渐变成奶白色,真的是很神奇。伯母利索地把拉好的糖放在一种细白的粉子里,免得粘连。我一直想亲手试一试,可伯母说长大了才有力气。那时我的宏愿是快点长大拉一拉麻糖,可等到我长大后,各种副食品充斥了我的生活,我再也不能了却这桩夙愿。

每到腊月28时,我的母亲就开始炸东西、炒瓜子之类的了。那天我们不吃晚饭,可各种东西吃得我们肚皮发胀。下午,母亲架好油锅开始炸各类吃食,而我们坐在那里剥泡好了的花生,泡好了的花生的皮好剥除,有的甚至只要一挤,就可挤出白壮的花生仁。那一下午,母亲要炸的东西也真多,有酥肉、兰花碗豆、苕皮子、花生,最后是猪皮和扣肉面子。每一样吃食出锅,我们都欢欣雀跃,伸出湿漉漉的小手去拿着吃,一点也不在乎母亲“烫,等会儿”的交代。东西炸完后,往往已经天黑了,母亲把油倒进一个罐子里,又在锅里倒上和了盐的沙子。我知道她即将要炒瓜子了,可母亲安顿我们洗完脸脚,赶着我们上了床。我们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听着锅铲翻动沙子、瓜子的“沙沙”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坠入黑甜的梦乡。有时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炒,鼻子里还可闻到花生的香气,于是想:炒花生去了,马上就炒完了。又沉沉地睡去。

过年时有味儿的不只是有许多吃的,玩的也别有趣味。有时大人们会带我们去挖荸荠,我们带上篮子、桶子、铁锹、铲子来到田里。荸荠的茎叶早就干枯了,乱七八糟地倒在田里,我们先用火柴点燃它枯黄的叶子,烧出一片焦黑后就开挖了。大人一锹下去,可以挖出一整块正方体的泥土,里面就藏着大大小小暗红色的荸荠,小孩惊喜地扑过去捡起来放进篮子。有时一锹下去,听见“嗞”的一声,我们就无比哀怨,“又破了一个”。泥土一翻过来,果然,雪白的果肉裸露了出来,我们把它抠了出来也放进篮子。在挖荸荠时还可能有惊喜,有时一锹下去,可能会有鳝鱼,你眼疾手快地捏住它,就抓住了,有时它溜得很快,只剩下一个洞让你去懊悔。不过你马上在周围开挖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逮住它。挖得差不多时,我们会到河边把荸荠洗干净,洗完后的荸荠是深红的,有的红得发黑,咬去外面的皮,露出白白的果肉,清甜而爽口。我吃多了这个总是胃胀,所以我更热衷于翻捡荸荠。

要是碰上了过年时下雪,就更好玩了,除了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外,还可以玩冰棱。下雪天的早晨,我们是无论如何不赖床的,穿好衣服就跑到外面去。天地间都像抹上了一层厚厚的奶油,粉妆玉砌,如同梦幻中的奶油王国。屋檐下吊着长长的冰棱,或长或短,或粗或细,就那么一溜儿地参差排列着,流光溢彩,似乎在弹奏着一曲无声的钢琴曲。我们找来长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敲落下来。我们可不敢欢呼着接住它,只看着它斜斜地插在雪中,再捧起它如同珍宝。我们比较着谁的更大更完美,然后执起它当剑、当笔在雪地上乱画,还有的干脆舔了一下,实在不能相信这么美好的东西居然没有甜味。冷冰冰的冰棱在我们热乎乎的小手上慢慢滴下水来,手也变得通红,大人们会马上唤我们去烤火,我们把东西一丢,就钻进屋子。

那时烤火,不像现在是电烤炉,那是在堂屋的一角砌了个小台子或搁一个火盆,里面烧上木柴。我外公家最有意思,烧的是树兜,大大的树兜堆在火盆里,免了添柴的麻烦。熊熊的大火映得人的脸庞红扑扑的,屋子里暖烘烘的,大人们喜欢边烤火边喝着芝麻豆子茶,嗑嗑瓜子,聊聊家常。而小孩们却热衷于一会儿丢一个红薯,一会儿烧一块糍粑,我最喜欢的是丢进板粟,等得它“蹦”地炸开了,就扒拉着吃了。晚上,钻进浆洗得硬梆梆的被子,憧憬着明天又会收到多少压岁钱,小忧郁着不知明天去拜年的亲戚该如何称呼?;匙耪庋男乃?,大人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飘渺……

敞开了吃,疯了的玩,年在我们的盼望中走来,又渐渐远去。年复一年,我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却发现年味越来越淡了。我们和孩子都不那么迫切地期待着过年了,望着家里成堆的食品和水果,餐桌上美味的佳肴,却没了吃的胃口,这些东西在平时只要你想吃,你都能买到,天天像过年一样。所以那些个名叫“餐餐过年”的饭馆,我是不想去的。于是记忆中对年的印象愈发的珍贵起来。你记忆中的年味又有哪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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