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欣雨面前摆着一本杂志,她手里却飞速地滑动着手机页面,浏览着八卦新闻。梁欣雨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替那些远在天边的人操着闲心,偶尔也会去唠叨一下孩子,那一定是因为孩子在学校调皮,不慎打来告状的电话,搅扰到了她。
她和学校大部分老师都熟,那倒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她经营着一家书店。她和学校有着良好的业务往来,那些老师到她书店里拿个资料,买个书,她能不要钱就不要钱。贪点便宜讨点巧那是人的弱点,就因为这一点点弱点,梁欣雨才能把生意做得悠闲自得。
她店名叫“欣雨晨光”,紧挨着学校,占着地利,她人缘极好,得着人和。现在经营书店虽然不像从前那样火红,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她经营的是一家面向学生的书店,因此对她来说,天时并没有完全散尽。
但是即便如此,这间书店的收入也无法满足她对生活品位的追求,尤其是八卦里的那些男女主角时尚服装、手饰,包,她常常把自己置换进去,成为故事中的女主角,但是合上手机,她还是生活中的灰姑娘。
她身上穿得、戴得都是一些仿名牌,在不懂得人面前可以装一装,在真正的行家面前,她又觉得寒酸,丢尽了颜面,她虽然努力幻想着改变自己,可是她一无技术二无文凭,空有一腔幻想,那也只能是一厢情愿。
她想过各种赚钱的方法,炒股,炒房、彩票,可是自己一无资金,二无技术,更无信息。有时候她想,人出一生就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看似无遮无挡,实则周围有堵看不见的墙,让你四处碰壁。
她也想过出轨,傍个有钱人。想到这里,她就想到自己丈夫黄子羽,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别的男人都能赚回金山银山,让女人穿金戴银,而她的男人做个中学老师,永远窝窝囊囊的,蔫巴几的。本事没有,脾气却有一担;讨领导欢心不会,却变得法子讨好学生。
可是现在把学生教得再好有个屁用!教他们时,家长从反面都能认得你,不教他们时,从正面都认不得你;现在的学生更是势利,见你教书几十年了,还是普通老师,从心里都会鄙夷你。
当初嫁给他,就是图他学校毕业。那时老师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学校里云集的都是代课教师,偶尔分来一两个师范毕业生,还是“物以稀为贵”。如果不是当初机巧,他又怎么能稀里糊涂娶了她呢。
想到这里,梁欣雨身上突然有一种燥热,男人已经很久没有上自己的床了。这个混蛋!梁欣雨鼻子里哼了一声,嘴里带出了一句脏话。
黄子羽对她身体似乎从来就就没有迷恋过,床第之间似乎永远都像他批改差生的试卷一样,一点兴致都没有,每次都草草收场,弄得她恨不得踹他几脚。
虽然如此,梁欣雨也只忍耐着,因为在这桩婚姻里,她的角色一点都不光彩,如果不是耍了点诡计,可能黄子羽早就和那个与他一起分来的女大学生成双入对了,而不是她这个相貌一般的女学生。
那是一次,他和他们一起吃饭,他酒量有限,沾酒就醉,她和几个同学一起把他送回学校,别的同学都走了,她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并且脱光了衣服卧在他身边。
等他醒来时,看到身边赤身裸体的梁欣雨时吓得脸都白了,黄子羽攥着自己的头发往墙上撞。梁欣雨却淡定地说:“你娶了我,否则我就去告诉校长!”
梁欣雨冷冷地说,然后穿起衣服走了。她不知道身后黄老师脸上是一副怎样的扭曲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她不敢再继续留下来,她害怕黄老师识破她的小伎俩。
男人百口莫辩,梁欣雨毕业后,也没有考上大学,1年后如愿以偿嫁给了黄老师?;谱佑鹩锌嗄蜒裕皇前讶本Χ加迷诮萄?,因为道德上的瑕疵,每次学校想提拔他时,就有人拿它说事。
后来学校拿出惯用的平衡策略,就把学校门口的一间门面房低转让给他,让梁欣雨开个书店,贴补家用,一个教师养活一家子实在不容易。
结婚这么多年,梁欣雨只有一次品尝到一个发疯男人的狂野,那是一次她说漏了嘴,泄露了她当年的那个小伎俩。男人瞪着通红的眼睛,咆哮着,似乎要吃了她,他突然脱去裤子,扯光了她的衣服,他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在她体内左冲右突,几乎像洪水要冲决堤岸一样,她先是恐惧,战栗,发抖,像个挨宰的羔羊,任他蹂躏,可是渐渐的,像有一股温暖的潮水托举起她的身体,她身轻如一片羽毛,在柔风中飘浮着,她的身体几乎都要融化了。
潮水退后,他颓然地坐在床沿,梁雨欣脸上红晕却久久没有退去,他看着男人空阔的肩膀,突然跃起,把他贴在胸前,两只玉兔一般的硕乳温柔地来回移动着。男人脸都没有转过来,背对着自己,伸手推开了她,然后穿起了衣服出去了。
那一夜,他又喝得酩酊大醉,还是一位同事打电话通知她,她去酒店里把他领了回来。从此,他们过着安静的日子,尤其是女儿出生之后,他待她已经不再是冷冰冰的,只是房事时再也没有那种酣畅淋漓想狂喊浪叫的巅峰时刻了。
她的书店生意也就像她的性生活一样不温不火,她也努力地想改变这种境遇,可惜,学校订资料管理越来越严了,而只靠卖一些社科类文艺书更是入不敷出。
她盯着进出校门的孩子,她心想,如果能骗一个孩子出去卖,一下子就能发财了。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她怎么能有这样邪恶的想法呢,她又不由得笑了,自己不就是这样一个邪恶的人吗,还是学生时就做出了惊世骇俗地事情了嘛!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底子里倒底是善良还是邪恶的,有时候她想,每一个人也许都是善恶同体。她的书店向每一个来这里的孩子敞开着,可以任他们随便阅读,她总是和颜悦色地对待这些小家伙。
她正盯着那些放学的孩子胡思乱想,突然丈夫气冲冲地走进了书店,他几乎怒不可遏,进来后,他一语不发,关了门窗。她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
男人拉着她的衣领,把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把一本书拍到她的胸口:
“你看看,你卖的是什么书!你永远改不了你那邪恶的本性,你这个骚货?!?/p>
梁欣雨瞟了一眼那书封,挣开了他的手:“你给老娘放老实点,就你那点工资能养活老娘吗?”梁欣雨今天不知哪里来的这股邪劲。
“你这个无耻的泼妇!”男人因为气愤一时语塞,“我现在就打电话举报你!”
“你要敢举报我,我就跟你离婚!”
黄子羽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梁欣雨以为恫吓到他了,内心正自鸣得意,挑衅地看着他。
黄老师平静地掏出了电话,快速地拨通了电话:
“喂,文化局吗?在正德学校门口‘欣雨晨光’书店涉嫌经营淫秽书刊!”
然后,他合了电话,转身走出了书店,冷冷地说:“我在民政局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