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一向不喜欢上海的。
常听人说,上海的人很精明,上海的地铁很拥挤,上海的节奏太快,在上海生存很艰辛,我大概被很多这样的印象给吓退了,对这个城市少了很多好感。
后来,上学的时候来了一趟,感受了一下所谓魔都的节奏。在黄浦江畔,在高楼林立的金融中心,感觉自己真的好渺小,小到就好像只能成为这个城市的蝼蚁。就好像自己是没法和这些钢筋混凝土融在一起一样,我们很难融入这个城市,这是最初的感觉。它不属于你,那种感觉很真切,大概就是觉得缺少所谓的归属感。
家乡在上海北边的一个小城,常自称“北上海”,就像是一个招牌,强行要和繁华的魔都沾一些什么关系。从浦东回家大概一个小时,很近,我却是没多少向往的。会来到上海,也好像是命运的安排,大概是我太习惯把没能预测到的事情推给命运,但谁又能知道所谓命运幕后的推手,是否正是我们自己呢?
大概是离家近,大概是所谓的机会多,很多朋友选择了在这座城市暂居,谁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样的,或许是扎根,或许是铩羽而归,又或者再择城终老。总之,我们中的大多数,对未来都没有一个确定,明天似乎永远都是未知,就像是一场探险,谁都不知道会倒在哪个节点,这大概就是人生残酷又迷人的地方,大概也是这座城市吸引诸多“朝圣者”络绎不绝的魅力所在。
02
对魔都最亲近的地方大概就是有朋友在的,哪怕不联系,你知道他们在,心也会安定一些的。我大概是个太害怕孤独的人。
有一段时间,有一些无法消解的情绪,爱喝酒,爱逃避。有来上海,拉着爱里陪我喝酒,她很少沾酒,也算舍命陪君子了。凌晨的小区花园,哪怕是夏天,也有些微凉,我们两个人席地而坐,杯子倒满酒,我喜欢一口闷,葡萄酒被我折腾到一点意境都没有。我不爱酒味,所以习惯这样的方式,不用品,也可以更容易醉一些。
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这个小区,后来成了我的“欢乐颂”,我会在这个地方暂时安定下来。
搬家的时候,李蘑菇基本上都在,她说她喜欢这里,就好像爱情公寓一样,虽然我更乐于把它称为“欢乐颂”。我们一起布置我的小屋,她给我收拾屋子,东西在哪里她比我还清楚。
李蘑菇是把我捡回来的人,我总是这么想。我和李蘑菇的相识也算机缘巧合,虽然也没有到看惯了身边人来人往的年纪,终归也不是不谙世事。我们能走到现在,一开始是没有料到的,她会搬进我们的“欢乐颂”,一开始更是没有料到的。看,生活总有许多的出乎意料,而这个地方竟也成了一个独具吸引力的地方了,惹得最近张悠悠也有了进驻的念头。
大概有那么一次,被丢弃在了夜幕里,那种无法消解的被遗弃感再次扑面而来,突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在小镇上一圈一圈地走,仿佛只有深藏在黑暗里才不会显得特别无助,就好像再多走两步就能逃离某个角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刻意存人家号码,也好像没有特意公告自己新换的手机号,总相信该有的会有。翻着小手机,除了工作联系的,好像也没存几个朋友,翻到了在上海的老黄,便拨了过去。其实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平时也不常通话,但是在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尴尬地找一个借口去表明用意的时候,电话那头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感觉她手忙脚乱了一会,然后告诉我锅糊了,接下来吐槽了几句。那种深夜里的不安以及彷徨,就好像在一瞬间被电话那头的烟火气息给冲散了。
03
正式接到offer的那天,是九月一号,就像曾经每个最普通的开学的日子,就像是一个转折,就好像生活要迎来崭新的模样。那天晚上跟爱里约在南京东路碰头,几年前我们一起来上海,逛的便是南京东路,再一起走,竟有了些轮回的感觉。
我很高兴,就好像北京爱情故事里主人公在天台喊着要在北京留下来,我也总会想要某些特定的事情有某种仪式感。我跟爱里说我们竟然还是一起在这里落下来了,以前因为这事有过冷战,最后兜转还是到了大魔都。不知道是所谓命运本就是环环相扣,还是我的思维太过人为的把一些客观的事情强行地绑在命运这个词语上。就像我本无意住在“欢乐颂”里的。
我和爱里不能太近,这是我一向的观念。我们认识近九年,大概有一半的时间总是在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里,有冷战,有热吵,但大多数战争的根源,连轮廓都找不出来。所以我还是把我在这个地方暂时的安定,编排给了命运,我无意操控,却总是指给我方向。
04
公司到家大概五公里,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如果轮上晚班,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天黑了,路有些偏僻,偶尔有人路过。在夜幕里,那种被丢弃的感觉会一遍一遍席卷,便想到那句“逃得过对酒当歌的夜,逃不过四下无人的街”真的不是空穴来风,所幸多是“对酒当歌”,鲜少“四下无人”。
我本就是惧怕走出自己熟悉的环境的,换一座城市,就好像是要换一种人生了,总是有些不安??墒窃谡飧霰谎Щ说某鞘欣?,我开始的异常顺利,融入地异常快。
李蘑菇管小叔叫小叮当,他就像是有万能口袋的机器猫,需要什么他就能变出什么。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多数都会有人已经在了,有时甚至已经有了热腾腾的饭菜,鲜少独自一人,新生活好像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
很奇怪,大概在家里都不愿意做饭的我们,在魔都的这个角落里,竟变成了一种爱好。这种最具烟火气的事情,大概能消解我们的一些漂泊感,让人不由生出了一种“家”的感觉。大哥应该是不常做饭的,手法看着不娴熟,但他很用心,对于我们来说,能吃到家里的饭是最幸福的事情。
后来我们几个人常常一起做饭,有时候有朋友过来小住,就煮个火锅什么的,接下来的节目就是惯蛋。常玩到深夜,困到眼皮子打架才散去,这样没有空隙的生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我的思绪太多,脑袋要没有闲工夫去胡思乱想才可以安然入睡。好像刚开始的日子里,除了工作,全部的生活就是做饭跟惯蛋。
从来都知道,要想不会有失望,就要别抱太大期望,所以对开始的生活,已经做好了异常艰辛的准备。没想到命运也不总是残忍,它有时候会给我们礼物,但命运也不常和蔼,它可能会把礼物收回去。
05
家和公司很近,没有我预设的要跨越半个上海那般艰辛,不用在早晚高峰被挤成沙丁鱼,我喜欢在这个被繁华的大魔都遗忘的角落里,在我的“欢乐颂”里偏安一隅,独自发芽。可是生活哪里会那么顺从呢?
最近遇见一些人,听了一些故事,或简短,或绵长。有人可以把人心底的精明算计坦荡说起,让人轻鄙不起来;有人兜兜转转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却无奈要在一些桎梏中求得生存;有人在和这座城市做着较量,拼尽全力在这生根发芽......突然觉得还没有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就在小小的魔都,都有很多惊喜。
大概是要走更多的路,遇见更多的人,听更多的故事,才能更坦然的去了解这个世界,去理解曾经自己曾经觉得不能理解的事情。也开始觉得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太小,魔都这样的地方,有太多的人,散落着太多的故事。
不知道往前走会走到哪,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人,大概注定一路颠沛,但希望总还有一片叫“欢乐颂”的角落,可以温柔地安放自己炽热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