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地过好每一天

? ? ? ? ? ——回顾我的2019年

一山的千纸鹤


今儿是2020年元月2日,正常上班。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如果不出意外,早上应该是我先生送我上班,而后他会早早到达自己的单位。但我知道他是个不按常规、全凭心情生活的人,等我准点去叫他起床时,他说自己根本爬不起来,自己打车吧。我真是悻悻又愤愤,一个成年人居然可以这么赖皮,其实我也拿他没辙。于是,我在上班高峰时段艰难地叫到了车,还顺利地没迟到打上了卡。一天就这么惊喜地开始了。

说这些,无非还是想说,每个日子差不多都是这样。打车,或不打车。一个人,或两个人。刚才,结束手头的备课整理,突然心头一阵轻松愉悦,居然在白纸上手写了几个句子(我喜欢拿着铅笔涂鸦)。转而,我又在键盘上哒哒哒地敲打起来。我一直形容这种有节奏的敲打是另一种形式的弹钢琴,我只要听到这哒哒声,我的手指和思维会像飞一般地灵活跳转起来……它真是我喜欢的一种表达方式。我开始写一点关于2019年的话,这也算是老话新说吧。

要说我的2019年是怎么过来的,不妨就用几个短句来总结吧——

内省与独处


第一,慢下来。我这样说,忽然感觉自己好老的样子。要知道,“女生怕老男生怕穷”向来是中国人的一句古话,这句话也赤裸裸地说明了男生与女生的内心软肋。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是老了,或者说我正在老去的路上。这样说,倒也不悲凉,反觉十分坦然。

身体的慢。一年时间里,我几乎没有奔跑的时候(除了有几次在公园里奔跑),慢慢走路成了我最常态的样子——慢慢走去音乐教室上课,慢慢走向公交站台坐车,慢慢走去超市购物,慢慢走着散步操场……巡课我也慢慢走慢慢看,去教室找小朋友我也慢慢走,在学校里闲逛我也慢慢走,我发现再也跑不起来了,或者说我再也跑不动了。那天学校举行“新年音乐会”,我带孩子午间化妆后直接带至后台准备演出,接着我还需要为这次活动担任拍摄工作,可我的相机还在办公室充着电,还看离演出还有5分钟,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了50米左右……第二天,我便发现自己浑身酸疼,我意识到奔跑给我身体造成的后遗症也太夸张了。

一想起这个细节,我就忍不住笑。我知道,当自己慢下来后,我再也快不起来了。我再不会催着孩子快快走,我常说:“慢一点,小心台阶,注意安全?!币蛭?,我会更早地去教室做各项准备,包括教室里的设备检查。2019年,我对那条通往音乐教室的百米长廊充满了好感,我会和清洁阿姨招呼,我会给园子里的海棠、桂花拍照,我会观察哪棵树、哪个娃长得好看……我去音乐办公室的机会多了,和同事聊天的机会也多了,我讲的每一句话也是慢慢的:我们聊课堂、聊孩子,我们聊日常、聊演出,我们聊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也聊谁谁谁的男朋友之类……总之,我意识到:聊天是一种很好的交往方式,非常具有技术含量。围绕“聊”,我写了几篇文章。

心灵的慢。事实上,我对“奔跑”两字没有任何偏见,但我对“奔跑的人”充满了恐惧。我现在很难想象——我曾经奔跑着去上课,我曾经奔跑着去厕所,我曾经奔跑着去开会……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是通过对比看到了“奔跑对我身心的伤害”,当我停下来才发现:慢下来对我个人而言,是一件多么及时而又智慧的事,也因此,我看见了什么是师生间的生动活泼,什么是教育原来的样子——

1. 秋日真好,没事在校园走一圈,目光所及,真是极好。让身体尽可能的放松,走慢一点,看慢一点,呼吸慢一点。空阔的地方,可抬头观云,可低头探花,也可俯视操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忽然,被一阵“哇哇哇”的叫声惊扰,低头一看,一群孩子在操场跑道上做俯卧撑。小屁股随着叫声此起彼伏,好生可爱。
静静站着,静静看着,静静想着……静静的时候,就是和花儿一样静静回归自己的时候。和自己在一起,开不开,美不美,都是自个儿的事。
2. 小宸要来学校大厅弹琴,看得出,这个愿望非常强烈。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和我有过沟通,我给他提了两个要求:一,曲子尽可能背奏,弹起来会更流畅;二,最好手头有3-4首曲子,演奏时曲风各异,效果更好。在学校大厅展示琴技,既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鼓励。可以这么说,每个来大厅弹琴的孩子都有收获。
才过了一个星期,小宸今天兴奋地告诉我,他可以背奏4首曲子了。午饭后,我特意邀了小祥一起过来听听。看得出,小宸最近练琴的确长进不少,曲子的流畅度、演奏时的专注力都有明显进步。这时,一位有事入校的奶奶经过大厅,索性停住了脚步,一边听一边问“这娃才几岁呀”,我笑而不语。这娃,比三角钢琴高不了多少,为了能来展示琴技,他正穿越一段“幽暗而短暂”的小道,等他走出来,定是一个别样的小宸。
3. 旋转于各教室通知孩子们社团活动的事儿,准备走时,顺手摸了摸一山的脑袋——呀,小孩的脑袋怎么沸烫沸烫,板寸头里还夹着热乎乎的细汗?;姑豢?,一山拿着折好的千纸鹤问:“周老师,要吗?”“要啊,当然要,它有一山的心意?!彼呈纸庸⑿Ω行?。
一山是班里的学霸,同学们都这么说的时候,他呵呵地笑??吹贸?,他挺快乐的,但一点也不傲气,反倒有些羞怯的样子。想起自己以前,常常拒绝孩子们递上来的一颗糖、一幅画、一件手工作品……我想的是,赶紧要去音乐教室上课了,还是赶快排队吧??上衷冢以敢馐障潞⒆用侵鞫透业哪切┬⊥嬉舛?,有时甚至是一些潦草的涂鸦。我想,那也许就是孩子的珍品,我得认真看见,认真收下,认真与这个具体的孩子发生关系。这些看似无意的动作,也许会在日后某一刻发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4.我往教室前的一张桌上一靠,看孩子们围着这个说话轻柔、笑起来还很羞涩的年轻女教师。她和孩子说话的声音很?。ㄎ也恢涝谒凳裁矗?,孩子也轻轻说话,有时还会拉着老师的手,把头凑到老师耳根说话。老师害羞地一笑,孩子也是羞涩地一笑。我平时授完课就和孩子说拜拜了,很少有这种“和学生打成一片”的情景,看着心里竟有羡慕。
有女生拿着试卷走来,故意对我说:“你好年轻?!蔽易芨凶约禾辶Σ恢?,走近孩子时难免面容憔悴,听到这轻到几乎说在嘴边的赞美,我刻意夸张地对她笑。我希望,我的微笑可以在这个疲惫的时刻加分,我看重孩子对我的互动与评价。这时,才发现好几个孩子也把我围了起来,有人告诉我刚考了几分,有人告诉我刚喝水了,有人告诉我上次课上到哪里……
高个子女生默不作声地整队,她朝我害羞地笑,说:“我不会喊口令,可不可以叫个男生喊?”好吧,可以。事实上,在这么轻声说话的班级,排队喊口令也是多余的。自从接了这个班,我重新认识了两点:教师性格温和(温柔),使得班里的孩子普遍比较安静、柔和。另外,我第一次感受到“羞涩”是个很不错的词??翁蒙?,我和这班孩子说话明显更轻柔、更顺畅、更愉悦,这时我暗藏的那些幽默因子才会慢慢显现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孩子激发和完善了我的语言质量与话语体系,所以我的温柔之气是孩子启迪了我。

这是我手机里随意记录的“小而美”,我不定期记录、也分享微圈,受我启发,办公室的一位年轻班主任也开启了班级“小而美”,还印制了漂亮的书写卡,孩子写后分享,老师还会点评鼓励。我们常说老师要学会做课程,其实这不就是“小而美”课程吗?由每日观察、思考到记录、书写,再到分享、点评,将“小而美”贯穿在整个教育生活中,保持积极的态度、敏锐的捕捉、及时的记录、智慧的分享,这不就是无意间做的一门课程吗?这不正是教育应有的美好样子吗?

慢下来”,其实是让自己“高频率地看见自己”。



2018年12月


第二,少一点。我这样说,难免一阵害羞,怕大家以为我啥事也不做。前阶段,看我每天“小而美”写得诗意盎然,真有朋友问:难道你不用上课么?我说,上啊,还上得热火朝天的。我说了,我要用百倍的力气投入到我的课堂、我的学生中去,因为我太需要自我勉励了。我不太喝鸡汤,但我得自补营养与自生力量。力量从哪里来?从自己的内心来,从自己的辨识中来,从自己的决断中来,从自己的热爱中来……一点点去找,一点点去生,一点点去蓄,我是一个一直会内省与反思的人,所以我知道我可以这样去做。

“少一点”为:交际少。一年时间,除了和家人、亲密朋友的聚会,我几乎没参加过一次不必要、无意义的应酬,我交往的圈子越来越干净,我交往的朋友越来越固定(有人说1-2个就够了,我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好朋友不常见面,但一想起心里暖暖的。有时挂个电话,有时微信上呼一下,有时见了面话也不多,好像只是为了见一见。一个人的时候,就和自己待着,心里不寂寞、不孤单,总觉得属于自己的时光越多越好。

“少一点”为:成绩少。这不是客套话,因为我不需要跟谁客气。我放弃了一切与“先进”“最美”“优秀”等荣誉的评选与竞争,一方面,的确是我看淡了。我还需要评职吗?不需要了,虽然有钱也挺不错的。但我想说,总有比我更需要钱的人。我还需要“一等奖”吗?不需要了,因为有几年,我连拿了三个“一等奖”,我感觉再参加比赛简直是对年轻老师的欺负,让年轻人有机会出来才是“万紫千红”。我还需要“优秀”吗?不需要了,虽然“优秀”的感觉也挺不错的,但我总觉得,我比较能胜任“合格”,我可以做“合格里的优秀”。(内心一片真诚?。?/p>

另一方面,年老需要“瘦身”。不再参加比赛,不再参与竞争,不再争取荣誉,不再为他人的评价而负累,不再为外在的枷锁所束缚……我不能说自己超然了,但我可以说自己轻盈了。我越来越“瘦”,我也越来越自由;我越来越“小”,我也越来越自在。那次青年教师校级微型课题活动后,科研导师彤彤主任悄悄问:“亲,你信佛吗?”我先是一愣,而后有所领悟地回:“暂时没有?!蓖汾实溃骸澳阍趺椿畹谜饷赐阉装。俊蔽蚁?,我的内心这么干净,我的脸上一定没有“凶狠”及“凶狠留下的伤痕”。

其实,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那么多,但我感觉做起来轻松愉悦,美丽动人。我基本专注于做两件事:课堂,读写。每一节课都好好上,每一节课都好好思,并认真整理自己的教学课例。读写,既是自己的读写,也是带教师团队的读写。只有结合阅读的写作,才能打开自己的视野与格局;只有以自己为例,才能带动身边的老师一起读写。实在带不动,我至少带动了自己。我基本可以做到:不说正确无误的废话,多做小事;不对他人指手画脚,一切从自己开始。

“少一点”,其实是让自己“高标准地约束自己”。



2019年12月


一年来,我写了一点,积累了一点,但没什么文章发表,因为我写了没投稿。2019年10月初主动投了一篇,收到编辑老师的回复信息,应该会“刊发”。但等了好几个月,还是没等到样刊。我想,我还是急了一点,好刊都是慢出的。如果要说2020年的愿望,我想还是有的:

1.规律生活,健康活着。越是常理,越易忽视。我不爱运动,体检出来胆固醇偏高,我既不肥胖也不爱吃肉,但就是下不来。医生建议我多运动,多做体力活。我想,我还是有农民体质,过不了太过舒坦的生活,但我天生喜静不喜动,年纪上去越发如此。我想我能做到的是——向乌龟学习,规律生活,健康活着,且要努力活久一点。

2.专注课堂,保持热情。这些年,我的同龄人差不多进入了养生养老阶段(其实这没什么不好),但我觉得自己暂时还不是这样,说到课堂,我还会眉飞色舞;说到学生,我还会喜笑颜开……这种沉醉与欢喜,真是装不来的。为了不让别人觉得我“与众不同”,我还是低调地欢喜着,低调地思考着。我想,只要不影响他人,爱干啥就干啥。无害无毒,也很不错。

我生性敏感内心脆弱,性格里还有一点忧郁,日常不够快乐,所以我还需要有主动快乐的能力,并把这种主动的快乐带到我的课堂中去、我的学生中去。这一点,其实我在2019年已经努力做到了(我经常用欢笑声检验我的课堂),我希望自己继续保持这种对课堂的热情、对生活的热情,以及对人的热情。

真实地过好每一天,这是最大的意义。

我种的月季


我的2019 之“最”:
最满意最得意的是:
8月给父亲过了80岁生日,老人家直接变成了娃哈哈
最退步的是:日渐模糊的视力
最突然的是:嗓子莫名哑了2次(上半年,每次需要一周时间恢复)
最亢奋的是:7月参加“教育行走”活动
最即兴的是:记录“小而美”
最无法坚持的是:运动(哪怕是散步)
最有力量的是:拥有耐心。没生气过一次,没吼叫过一声(无论对谁)
最悲催最糟心的是:课上了三分钟,有个孩子鬼哭狼嚎,整整持续一个小时,直到家长把孩子带走(面对这些突发状况,简直束手无策。补课:面对特殊儿童,怎么办?)
最有改善的是:每天喝牛奶和吃水果
最认真对待的是:给孩子上音乐课
最有成就的是:坚持做??堆旁啊?/blockquote>


期末教室里的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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