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岛_baff
前些日子，岛上袭来了一场大雨，这雨里掺着不知名的味道，它离去后岛上一片狼藉。
我把打落了的花轻轻地埋在石缝里，可石缝的碎花却再也没能露出头来。
〈壹〉
神说每个生命自来到这世间都会有个影子紧紧跟随，希子从来不相信。
希子有个秘密，对谁都没有讲过，纵使我百般地想让她松口。
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轻柔地问道。
很早，比你要早的多。
希子站在窗外，微微笑着。窗外一片灯火辉煌，照的她的脸颊发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希子，我现在都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低下了头，略显落寞。
我也不记得了，这是很正常的，因为比起过去，现在此刻我们认识就是最重要的。
希子移开窗户，双手托着肉嘟嘟的脸颊，眼里闪着吸引人的光芒。
希子，你觉得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陪伴重要的人吧。
可陪伴这个词好漫长啊，还需要把现实牢牢地困在门外。
可你不是一个人。
希子忽然深情地望向我。
我忽然脸颊发烫，即使我们都是女孩。
〈贰〉
洁白的墙壁，蓝色的床单和被罩，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远远盖过阳光的气息。
希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地板。
希子，你想陪我到哪里？
希子转头看着我，嘴角微微抽搐着，随后她抿了抿嘴角，回答道，
直到你从心底让我离开的时候。
心底？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希子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继续望着地板。
我侧过身去，眼角湿润，我想让你陪我直到生命尽头。
耳边渐渐没有声音。
眼前是一片蓝色的海，海面上波光粼粼，偶有几只海鸥拂过海面，轻柔的却又迅速的。
周围没有一个人，海浪的声音慢慢靠近，又慢慢远去。
希子，希子。
我朝着大海呼喊她的名字，大海却回以我无尽的海浪声。
希子。
转眼间眼前又是一片洁白，侧头望去，希子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而手却紧紧握着我的小拇指。
希子还是个小孩啊，做这么幼稚的举动，我不禁露出笑容。
而关于那个梦我却再没了印象。
〈叁〉
又是一年春。
希子，跟我说会话吧。
我颤颤巍巍地用小指碰了碰她的手臂。
希子放下手里的笔，对着我说，
邻居家的猫又生了一个小崽，锁儿喜欢的紧，我就把它带回来养了。
楼下的榕树又长大了，索儿不知道怎么那么喜欢小树叶，攒了一地的小落叶放在抽屉里，说等下一个春天就去埋了它们。
绘画班老师说轩儿画的画很好看，这孩子一回家就把画拿出来自夸，一会说这是爸爸，那是妈妈，絮絮叨叨的。
耳边的声音又渐行渐远。
希子，希子。
我隐隐约约地呼喊着。
希子，让我再见一面吧。
我又一次睁开眼，希子站在房门那里，哽咽着对我说，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朝我慢慢走来，一片阴影笼罩过来，而身后却是极暖的手臂。
希子，别讲故事了，我怕又会睡着。
希子放开我的肩膀，侧坐在床边。
那我给你唱歌吧。
我点了点头。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肆〉
希子爱吃汤圆，尤其是黑芝麻馅的。
今晚我们回家吃汤圆吧。
希子拍了拍我的胳膊，然后一脸期盼地望着我。
我受不了希子那副可爱的表情，捏了捏她的脸，点了点头。
两边的树叶好像都不曾见过我的模样，纷纷冒出了头。
我边走边小声絮絮叨叨，
许久没有走过的路，再次经过时为什么能很自然地记得方向呢？
希子停下来转身大声说，
因为那是回家的路，谁都会记得。
我立马反驳，
可痴呆患者就不记得??！
他们只是暂时忘记了而已，大脑不记得，但是脚还是会踏上回家的路。
可能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希子后面的话语调都瞬间低了许多，但这些丝毫不影响她回家的喜悦。
希子走在前面，虽然没有阳光照着，但这条路却异常温暖。
〈伍〉
希子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我，可我觉得她并不是在看着我。
她的眼里没有光了，她仿佛是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至于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
希子，是因为汤圆不是黑芝麻馅的吗？
希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汤圆什么馅的都好吃，只要它们是在家里的锅，用的家里的火。
轩儿应该马上就放学了吧，这个小哥哥有时候太软弱了，尽让小妹妹欺负，不知道在外面会不会被欺负。
索儿这小妞妞一直都还挺粘我的，平时可是一个小傲娇呢。
这两个小崽平时聚到一起像两只小麻雀，一直围着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的耳边又一次被按了静音键。
希子，希子。
那次梦里的海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忽然有些茫然，我已经离开了吗？
我对着大海再一次呼喊着。
希子，希子。
希子，再见一面吧，我还不想让你离开，我想让你陪着我。
希子，希子。
那天的海过分地蓝，蓝到接近苍白。
我一直站在沙子上，不停地呼喊着希子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喊，为什么只喊希子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希子，希子，再也没见面。
〈尾〉
我离开了，唯独舍不得希子，就好像希子离开了我一般。
耳边传来铃声，我打开手机，
她走了。
是我吗？
我就这样安静地离开了。
人们都说离开的时候只会带走躯体，那这手里的黑色手机又是什么？
落叶归根，我为什么还在这异域里，或者说离开的人去的地方和原来的世界分毫不差？
忽然一阵悲痛袭来，酸涩的。
我还在，我还在安静地躺着，而千里之外的她离开了。
她走了，那希子呢？
我颤抖地走下床，翻出书桌上的日记本，
2021.2.26.
见信安，她走了，留给存在的人是无尽的悲痛和漫长的继续生活——
我恍然，希子的秘密。
希子只是影子，替她告别没能见面还记挂着的人。
原来我还在，只是以自己卑微的心思去过了地狱一般的她的生活。
怪不得希子总是念叨着那些琐碎的事，怪不得希子总是望着窗外，怪不得希子要带我回家。
希子，希子。
我该呼喊你的名字还是她的名字，不及呼喊，就已经哽咽到无法呼吸。
——?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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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沐恩佳音?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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