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快到了，我和妻琢磨着该给姑姑家送什么好呢？我发表意见说，送月饼肯定不稀罕，这年头，月饼满天飞，上街随便买。妻说，要不送烟酒吧。烟酒人家不缺，能搁住。我说烟酒烟酒，咱不找姑父办事，不需要烟酒（研究）。贱的，拿不出手，贵的，一瓶酒一条烟上千有的是，送不起。妻生气了，这个不送，那个拿不出手，难道两个肩膀扛一张嘴去吗？要是那样的话，你去，我可丢不起人。我赶忙赔着笑脸转到她面前，其实送什么对姑姑家来说无所谓，关键心到、话到就行。他们要什么没有，就咱给的那点东西，人家连眼皮抬都不抬。妻正视着我，那也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带吧。我点头，瓜子不饱是人心，你成天卖电器，不如拎一件电产品，兴许能喜欢。妻一拍脑门，就照你的办。

晚上，我俩早早吃了饭，安顿孩子在家写作业，我拎着电饼铛和妻并肩走出家门，直奔姑姑家。

敲开高家门，姑姑、姑父都在，他俩热情把我们让进客厅。姑姑见我手提电饼铛，语重心长批评道，来，不要拿东西，都挣得不多，还要供孩子上学。妻比我说话快，这点东西就够寒碜人的了，一点东西不拿，那就更不像话了。姑父说，只要你们过节过年来看看就行了，电饼铛拿走，我们家好几个哩。他见我们不信，引我俩到厨房，我一看，见地上挺胸抬头站着五个电饼铛，正等待我们检阅。再往厨柜上瞅，没拆包装的有电饭煲、多用蒸锅、电压力锅、微波炉……耀武扬威向我们展示靓容。我晕了，有些站不住了，再看妻子，脸上红潮翻滚，将头垂到胸前。姑父见我俩的尴尬样儿，微微一笑，拿回去你们使吧，我这儿用不着。我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妻子虽然受雇于一家电器城，但挣得少，电饼铛始终没有问鼎我家厨房。我控制了一下情绪，姑父，你就收下吧，我也不是送礼，这是当小辈的一点心意。别嫌东西少。

若依妻子的意思，出了厨房就要走，我耍大样一腚坐在沙发上跟姑姑、姑父聊了起来。

姑姑问我还在乡下教书不？我赌气地说，一没钱二没门子，不在还能咋样！姑姑对姑父说，趁你还没退居二线，手中有权，把小刚调回来吧。姑父看我一眼，小威要在乡里上班，我早就将他调回县直机关了，兴许还能提拔重用呢。你说调回来还教书，不如在乡下自在。我无言以答，频频点头，表示赞成姑父的说法。其实心里有一百八十个不满意，反对的声浪几乎冲破喉咙，就凭你在县里的声望和地位，要想上调一个孩子王，易如反掌，跳出教育系统，也不在话下。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姑父没啥聊头，也与姑姑没啥说的，起身告辞。

来到街上，见天上一轮明月就要圆满了，不由发出感叹，明月清辉，你这圣洁的精灵，光辉不是做给世人看的吧？！

作家简介

张玉武，1968年生，河北省赤城县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张家口作协理事，《长城文艺》杂志首批签约作家。创作出版有长篇小说《半弦月》《生命线》《路从脚下起》、中短篇小说集《花落知多少》《落地有声》。在文学期刊发表小说多篇。2013年小说《狗坟》拍成电影，2014年1月荣获第十届全国法制漫画动画微电影编剧三等奖。2016年由小说改编的三集栏目剧《半根金项链》在张家口二台播出，受到人们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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