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我对孙先生说:“从今天开始,晚上的碗不用你洗了,我来洗!”
孙先生一脸惊喜:“以后都是你洗吗?”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孙先生幸福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开心地说:“你这样要把我宠坏的!”
洗碗,是孙先生在家唯一可以自觉主动完成的家务。至于洗碗的质量,却是不敢恭维。每一次洗碗,不是忘了洗锅就是忘了洗锅盖,没有放到水池的碗他是绝不会去洗的,有时候盆子里还剩下几根菜,他也会让它装着放在那。至于电饭煲,那是一定想不到要去洗的,经常就干干的放在那儿,等到你早上去洗的时候要费上老大的力气。
所以,每天早上,我总要把他昨晚洗的碗进行再加工,灶台锅盖什么的,收拾起来洗一遍。
孙先生脾气倒好,你说他他也不发脾气,改正的态度也算端正,只要你说一次他就会改一次,下次还会犯,属于屡教屡犯,死不悔改型。如此反复,说多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烦了,索性就懒得说。
但是,即使活做到这份上,我也不敢辞了他,要是把这唯一的家务活都辞了,我怕时间一久,他会懒得不像话。
孙先生不会做家务是有原因的,他是家里的老幺,上有三个姐姐,对于生女儿都生得不耐烦了,一心想要个儿子的婆婆来说,这个幺儿还不得宝贝似地疼着。无论是童年还是青年,家务活都没有他插手的机会,他只负责无忧无虑地玩和认认真真地读书。
偏偏我的原生家庭中,我妈妈又是一位包揽所有家务的家庭主妇,我秉承了我妈妈这种任劳任怨的性格,婚后承担了所有的家务。等到我的“女权”意识觉醒,认识到男人也该承担一半甚至更多的家务时,我已经完美地错过了他的家务敏感期。
于是我踏上了艰难的“维权”之路。起初我分配给他的活是扫地拖地,结果,他搞一次卫生管一个星期,还理直气壮地跟我说,家里卫生及格就行,没必要天天一百分。
我又让他洗衣服,前一刻还千叮咛万嘱咐衣服要分开洗,内衣要手洗,下一秒,他仍然会把黑衣服白衬衫、内衣外套一股脑地塞到洗衣机,屡教不改之后,无奈放弃。
淘汰了两项家务活之后,他毛遂自荐,“应聘”厨师岗位,并且告诉我他结婚前有两个月的“工作经验”。此时我正心灰意冷,一时又想不出适合他的岗位,于是就由了他。
没想到他真能烧几个菜,夸了几次开始得意忘形,大言不惭跟我谈如何做到色香味俱全,每每此时还不忘拿我烧的菜与他烧的比较,然后踩我几脚。为了他在这个岗位上能长久做下去,我忍气吞声,溜须拍马,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奈何能力有余责任心不足,误点请假是常态。有时候,到了饭点我带着孩子回家,他还在书海畅游,见到我们,如梦初醒般:“啊,要烧饭了吧?”如此几次之后,他便从厨师岗位退了下来。
家里的不行,那就去买菜,这总可以吧?第一次去菜场,半路上问我菜场在哪里?到了那又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问:这个要买吗?这样够不够?还要买什么?
第二次,我列好菜单交给他,到了菜场他又问我:黄瓜买几根?肉要几斤?好吧,下次列菜单索性把数量也标上,这总行了吧?
电话又来了:黄瓜是要带刺的还是不带刺的?丝瓜蒂上带花能不能买?虾买死的还是买活的......得,你回来!
试用期没有结束,我便把他这个“食堂采购主任“的职务给撤了。要说双职工家庭,可以叫得上名字的家务事确实不多,烧饭、洗碗、洗衣、拖地,不过如此。
还有那说不上来的零碎,其实够让人心烦的,比如床单的换洗、橱柜桌面的整理等等,烦的不是做,而是操心,什么事都得上心。就拿这换季时候被褥的增添吧,你不做他是万万想不到的,哪怕晚上被冻醒,也只是缩着身子抱怨,“怎么这么冷???”第二天,绝不会主动去把被子换了。
在家务这一块,孙先生就是算盘上的珠子,拨一下动一下,这些细活要是交给他做,不是烦死就是气死。动那口舌,我还不如自己做了。
思前想后,孙先生最后被安排去后厨做起了洗碗工,这是唯一可以分配给他的岗位了。
孙先生在洗碗的工作岗位上一做就是十几年,虽然活做得不尽如人意,倒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前几年,有朋友推荐我买个洗碗机,我断然否决,家里有这么个手动洗碗机,买那玩意干嘛?
“以后我真的不用洗碗了?”晚饭后,孙先生仍是一脸不相信地向我确认,我再一次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他受宠若惊,压抑着雀跃的心对我说:“这样不好吧?我会越来越懒的,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吧?”
我看了他一眼,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默默地从餐边柜上拿出小女儿的回家作业递给他……
跟我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