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真的出现了问题,便计划着要加强锻炼,于是他想到了晨跑,他给自己定了时间,每天大概六点多,就穿好了运动装备,沿着街道跑到海边,又折返回去。
一天下午,路薇来到了雕刻时光。
路薇又点起了她的烟:“陈老板最近生意怎样?”
陈沫回答道:“一般般吧?!?/p>
路薇又说道:“怎么不多搞点活动呢?”
陈沫问道:“搞什么活动呢?”
路薇说道:“诗歌朗诵啊,散文朗诵啊,读书交流啊,音乐节啊,放电影啊,啤酒节啊等等?!?/p>
陈沫说道:“你想法还挺多的,只是我一个人折腾不起来?!?/p>
路薇说道:“叫袁方来帮你折腾,反正他也没事做?!?/p>
陈沫笑了笑:“他也不是你所说的没事做,他还在网上写小说呢,不过我还是愿意找他搞一搞活动。”
路薇又说道:“你得有个计划,比如星期一做什么,星期二做什么,星期三做什么等等,每天弄点不一样的来吸引人?!?/p>
陈沫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做的就太随意了?!?/p>
路薇又说道:“我老公做事情就很有计划,他是学计算机的?!?/p>
陈沫笑道:“理工男都是很有条理,很理性的。”
路薇说道:“你说的对,他做什么事情都想到怎样最快时间完成。不过他也有感性的一方面?!?/p>
“怎么说?”
“我起初是在网上认识他的,他的网名叫Laputa?!?/p>
“Laputa?”
“对,《天空之城》里飞行的岛屿就叫Laputa?!?/p>
“哦,漂浮在天空中的岛?!?/p>
“当时我就对他比较好奇,聊着聊着就认识了?!?/p>
“可能每个人都会有感性的东西吧,许多人还喜欢称自己是个孤岛呢!”
“或者每个人都有孤独的一面吧,无法完全被人了解,不就是孤岛了吗?”路薇说。
“但人是群居动物啊,英国有个诗人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每个人都存在着与别人的联系。”陈沫说道。
“反正我就是这样认识我老公的,如果没有Laputa的话,就没有这个机缘。其实我在大学拍拖的时候也不只是他一个,我跟他也分分合合几次,后来毕业了,你知道的,毕业季其实就是分手季,但是他对着我说,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一起的,毕业后我们可以结婚,然后我就稀里糊涂的结婚了?!?/p>
陈沫说道:“说明他是个勇于承担的人啊?!?/p>
路薇说道:“其实他家家境还不错的,还是本地人,毕业的时候正迷茫呢,他接纳了我。虽然是本地人,但是我跟他却是靠着自己的工作养活自己,当然也不排除以后继承家业?!?/p>
陈沫说道:“怪不得你觉得幸福呢!是该满足吧。”
路薇笑了笑,又问道:“我觉得你怎么像个迷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月亮湾,高深莫测的。”
陈沫笑道:“我哪里是突然出现的,我也是坐着火车来到了深圳的?!?/p>
路薇说道:“我还坐着飞机呢!”
陈沫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很普通啊,早些年我还在道上混过,后来为了一个女人离开了深圳,多年后又回到了深圳,就开了这么间书吧。”
路薇又笑了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陈沫说道:“一个摇滚女生。”
路薇笑道:“搞音乐的,看来是我的同行啊,她唱什么样的摇滚?”
陈沫说道:“可以不讲吗?”
路薇抽了口烟:“随便你,讲不讲都可以,不过我还是想听听的?!?/p>
陈沫说道:“她在酒吧驻唱,有时候唱一些流行歌曲,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有一天晚上唱了一首外文歌曲《my humps》,镭射灯照着她,她戴着鸭舌帽,在台上轻微的摆动着,你知道吗?那种音乐的魅力是无法抵抗的,我恰巧坐在一个吧台喝酒抽烟,后来……”
路薇追问道:“后来怎样了呢?”
陈沫突然觉得有些话被压了下去,无法再提起来:“算了,不说了。”
路薇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路薇烟抽完说道:“我要看看一下书,争取把这书看完。”
陈沫说道:“那不打扰你了?!?/p>
陈沫接受了路薇的建议,又约了袁方说起了怎样组织各种活动的事情,袁方很热心的答应了,袁方又联络了在大学的那班人,筹划着另外一场聚会。
一天柯莉中午跑了进来,一推开门就说道:“有没有刀?”
陈沫问道:“要刀干什么?杀人吗?”
柯莉说道:“别问,有没有嘛!”
陈沫说道:“水果刀倒是有?!?/p>
柯莉说道:“给我?!背履诎商ɡ锬昧艘话阉丁V患吕蚰米诺毒屯锩孀?,噔噔噔的跑上了楼,过了好一会才跑下了楼,怀里抱着三个被割断的向日葵,陈沫一脸吃惊的看着柯莉:“你怎么把我的向日葵给割掉了?”
柯莉笑了笑:“你这个刀有点钝?!?/p>
陈沫继续问道:“你怎么把我的向日葵给割掉了?”
柯莉说道:“成熟啦,你没看到吗?这旁边都黄掉了?!?/p>
陈沫一脸的无奈,却又不好生气:“我想留久一点,成熟一点,过些日子再来弄的?!?/p>
柯莉说道:“反正我那边楼上看过来,看到熟了还不弄下来就难受。”
陈沫叹了口气:“把水果刀还给我吧?!?/p>
陈沫拿回了水果刀,又说道:“这向日葵也是我的?!?/p>
柯莉笑了笑:“我收割的,也有我的功劳?!彼底趴倨鹕厦娴墓献樱俚袅艘淮罂?,陈沫只觉得心里一阵惋惜,柯莉还剥开了一个放在嘴里嚼了起来,突然又吐了出来:“生的,不好吃?!?/p>
而她手上的那一把又被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陈沫连忙抢回了三棵向日葵,说道:“瓜子要炒熟才好吃,不吃别乱抠,浪费了?!?/p>
柯莉笑了笑:“看你心疼的,改天姐给你买一大堆香瓜子,随便你吃?!?/p>
陈沫说道:“这不一样,这可是我亲手种的呢。”
柯莉说道:“我去买的话也是我亲手买的,钱还是我亲手赚的呢。”
陈沫觉得没有必要和她争论,也没再说话,柯莉却笑着说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可惜。”
说着跑出了雕刻时光,柯莉回到了金色海岛的三楼,站在楼梯口看着被自己剃了头的三棵向日葵,忍不住傻笑起来。之前柯莉常常站在这里发呆消磨时光,而对面的那三棵向日葵却像三个人站那里默默的看着自己,当然这种“观望”是欣赏,是嘲笑,还是木然全凭柯莉的心情,柯莉不想对“他们”倾诉什么,只是今天“他们”正好围观了心情不佳的柯莉,柯莉瞥见了他们的“嘲讽”,就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冲动,让他们消失,柯莉觉得自己做到了,但是心里的那烦躁的事又何时才能割掉呢?
陈沫看着三棵向日葵,摆弄了半天,又拿出了剪刀剪掉了茎,只留着花盘,在墙上钉了钉子,挂在了墙上。
这天晚上朝海露走了进来,看到正对门的三个向日葵说道:“陈沫,你把向日葵给摘了啊?!?/p>
陈沫苦笑道:“它也差不多熟了?!?/p>
朝海露走了过去,端详了半天:“这里怎么抠掉一大块呢?”
陈沫却不言语,朝海露又说道:“我能吃两颗尝尝吗?”
陈沫说道:“可以。”
朝海露轻轻的抠了两颗瓜子,剥开吃了起来:“有点青呢!”
陈沫问道:“不好吃吧?”
朝海露却说道:“还行啊,我觉得还可以?!?/p>
陈沫有些疑惑,自己也抠了两颗偿了一下:“跟那个青板栗有点像?!?/p>
朝海露说道:“其实瓜子生吃才是最有营养的,炒干了,营养都没了。”
陈沫又问道:“你还要吗?”
朝海露摆摆手:“不要了,这个你得拿出去晒一晒,晒干了好保存。”
陈沫说道:“我也有这样想呢?!?/p>
朝海露转而又去看她的书了,陈沫又抠了几颗吃了起来。
陈沫对着朝海露说道:“我最近都在跑步呢,早上跑。”
朝海露转过头来说道:“是吗?什么时间跑呢?可以约上我啊。”
陈沫说道:“大概6点左右,你有时间?”
朝海露说道:“我们八点上班,7点多到,应该可以运动一下?!?/p>
陈沫说道:“那就说好了,明早我在这店门口等你?!?/p>
朝海露应到:“嗯?!?/p>
第二天早上朝海露穿着白色T恤,黑色运动短裤,白色运动鞋,扎着马尾辫准时出现在了雕刻时光的门口。陈沫穿着黑色运动鞋,黑色运动短裤,和灰色的运动T恤,看到朝海露便笑了起来:“你这么准时???”
朝海露嫣然一笑:“你也准时啊?!?/p>
陈沫说道:“那我们出发吧!”说着领着朝海露朝月亮湾大道跑了过去。
陈沫边跑边调整着节奏,适应着朝海露的步伐,路上的人并不多,早晨的阳光从道路旁的榕树叶间洒了下来,海边上却波光粼粼,并升腾起一层层薄纱。他们一直跑到南山的山底才停住脚步。
陈沫问道:“看你跑的还挺快的嘛,没怎么喘过。”
朝海露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我中学的时候练过长跑呢!”
陈沫说道:“怪不得,我们现在跑回去?”
朝海露说道:“好。”
两人又沿着来时的路,跑回了雕刻时光。
陈沫也擦了擦汗,对着朝海露说道:“很感谢你能陪我跑步呢,看你平时那么斯文,原来是个运动高手啊?!?/p>
朝海露笑了笑:“不多聊了,我要回去洗洗,等一下还要上班呢。”
陈沫说道:“那好吧,再见?!?/p>
朝海露回了明记,陈沫却站在了雕刻时光门口,只是觉得在早上的阳光下,感觉一切都还好,也可能是长久以来人类进化过来的本能感官,阳光总是让人觉得开朗,而黑夜总会让人产生恐惧和不安的情绪……
傍晚,路薇来到了雕刻时光,正享受着她的烟瘾,陈沫说道:“要不要吃点瓜子?”
路薇说道:“你有瓜子?”
陈沫笑了笑:“有啊,自己种的,不过还是生的?!彼底胖缸徘缴系娜孟蛉湛?。
路薇看了过去,笑了笑:“还真的是瓜子啊!纯正的瓜子,我以为是商店里买来的瓜子呢。”
陈沫说道:“你要试一下吗?”
路薇说道:“不了,生的没味道,我不吃,我喜欢重口味。”
路薇又看了看:“都被抠成那样了,不好看?!?/p>
陈沫问道:“怎样才好看呢?”
路薇笑道:“要不抠张笑脸出来?!?/p>
陈沫说道:“好主意?!?/p>
后来陈沫抠出了两张笑脸,一颗星星,作为装饰品挂在了雕刻时光的墙上,而抠出来的瓜子,晒干,放在了一个保鲜袋里。
又过了两天,中午的时候柯莉提着两袋香瓜子走进了雕刻时光,柯莉把瓜子丢在了吧台上:“喏,我买瓜子赔你了,你就不要那么小气了。”
陈沫说道:“虽然我不开心你割了我的向日葵,但是我也没有打算要你赔啊?!?/p>
柯莉说道:“那你不要是吗?不要我自己吃?!彼底拍米乓淮蚩朔饪冢谝巫由峡牧似鹄?。
陈沫拿了个垃圾桶,放了过去,也坐了下来,拿了几颗磕了起来:“嗯,五香味的呢!”
柯莉笑了:“还是这个香吧?!?/p>
陈沫说道:“下次你要做什么,要跟我讲一下?!?/p>
柯莉做了鬼脸,没说话。
陈沫说道:“我给你倒杯水吧?!彼底抛呋亓税商?。
柯莉坐在雕刻时光看着动画片,等到陈沫消停下来,才转身对着陈沫说道:“跟你说个事情。”
陈沫问道:“什么事情?”
柯莉说道:“陈沫,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陈沫有些讶异:“怎么说呢?”
柯莉却说道:“你说是不是嘛!”
陈沫说道:“是吧。”
柯莉说道:“那好,你借我点钱。”
陈沫问道:“借钱,借什么钱?借多少?”
柯莉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上次跟你说我弟弟我结婚,彩礼啊什么的,家里说要十多万,我还缺几万,要不你借我几万?”
陈沫尴尬的笑了笑,显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个,我可能没法借给你。”
柯莉说道:“刚才还说朋友呢!”
陈沫说道:“你自己赚了多少?”
柯莉说道:“干嘛告诉你,你又不肯帮忙。”
陈沫又问道:“这个钱不是应该你弟弟自己赚吗?”
柯莉说道:“你知道的,大城市生活成本高啊,他基本上都是月光族啦?!?/p>
陈沫又说道:“你不是也是在大城市啊,难道你就不用生活吗?”
柯莉叹了一口气:“我可是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呢,不找我要钱,找谁要钱啊?”
陈沫说道:“你很着急吗?”
柯莉说道:“结婚不急?等一下女孩子都跑掉了,你又不肯借我。”
陈沫笑了笑:“我还真的不肯,这个还真不靠谱,如果借了,还要你卖身来还我?!?/p>
柯莉叫了起来:“卖身,我哪有卖身啦,你怎么能说我卖身呢?”
陈沫说道:“口误,口误,不要介意?!?/p>
柯莉说道:“他妈的,我很生气!”说着站了起来,拿好自己包,大力的摔门离开了雕刻时光,门框上的摇铃却被撞了下来,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陈沫被柯莉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晕了头,却也并不想去理会。只是他的铃掉在了地上,陈捡了起来,看到无法修复,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到了晚上雕刻时光关了门,安静了下来,陈沫突然又想起了这个事情,于是发了条信息给柯莉:“今天对不起了,我有口无心的说了一句,向你道歉?!?/p>
只是这条短信发过去后,并没有收到柯莉的回复。
没过几天,陈沫又找人在门上按了一个语音电铃,因为陈沫觉得门上没有铃,心里不踏实。
袁方在一个上午来到了雕刻时光,陈沫看到他形容有些憔悴,便问道:“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袁方说道:“先给我来瓶啤酒?!?/p>
陈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启开了盖子递给袁方,袁方拿起了瓶子灌了半瓶,才说道:“昨晚还在网吧码字呢,四五点钟才出来,吃了个早餐。”
陈沫说道:“怪不得有些憔悴呢!”
袁方问道:“你是说黑眼圈吗?”
陈沫笑了笑:“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的黑眼圈,你脸本来就黑?!?/p>
袁方也笑了笑,点了一根烟:“一身的油腻,待会要回去好好洗洗?!?/p>
陈沫又问道:“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袁方突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你是说活动的事情?”
陈沫答道:“是啊?!?/p>
袁方吸了一口说道:“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呢,我之前一直跟他们文学社说这个事情,他们也有兴趣,但是后来我在网上跟他们吵了起来?!?/p>
陈沫有些好奇:“吵了起来?吵些什么东西?”
袁方说道:“也就是一些争论,比如某个同学写的文章怎样啊,他是不是在灌水啊,要不是封号啊,结果就争起来了?!?/p>
陈沫笑了笑:“这有意思吗?”
袁方说道:“我这样说可能没什么意思,但是真的吵起来就有意思了,后来几个人各个版面都在发文攻击起来,然后封号了,我又注册了新号,唉,结果不愉快了?!?/p>
陈沫问道:“那后来呢?”
袁方说道:“后来他们就排挤我咯,反正我是挺生气的,我觉得不包容啊,动不动就封号,言论一点都不自由,还高校呢,我不太喜欢沙文主义。你的事情,估计我也帮不上忙,不过我觉得真心喜欢来的话,还是会来,我觉得你这里是个好地方呢!”
陈沫笑了笑:“其实来不来也没啥关系,我也不靠他们来赚钱,穷学生能赚什么钱呢?也不就是图个热闹。”
袁方又说道:“你觉得那个朱萸怎样?”
陈沫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说道:“那个扎马尾的?”
“是啊?!?/p>
“你在追求她?”
“是啊,可是约了她几次,她都不理我,倔的很?!?/p>
“为什么跟我讲这些?”
“因为你跟她不熟嘛,人畜无害?!?/p>
陈沫笑了笑:“你这是假公济私啊。”
袁方思考片刻说道:“假公济私?我这里没有公与私呢,只分我的事情和不是我的事情?!?/p>
陈沫看着袁方的样子,似乎看到了朱萸不耐烦的甩开袁方的情景,要不就是对着袁方翻了一个厌弃的白眼。
袁方又喝了一口啤酒:“我觉得你应该把啤酒打出去,在外面的黑板写上,不然别人不知道你这里有酒呢!是个人都喜欢喝点啤酒吧!”
陈沫说道:“这个我还真有打算呢,弄个啤酒之夜?!?/p>
袁方啤酒喝完之后,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打零零碎碎的钱,陈沫说道:“这个我请你,不用给?!?/p>
袁方说道:“不行,不行,这个一定要给的,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彼底诺莨チ思缚榍?,陈沫没有再推辞,便收了下来。
柯莉已经很多天没来雕刻时光了,陈沫心里觉得有些莫名的空虚,想着他的本子还记着柯莉一两百块钱的账,却也有些烦躁。
路薇在一天的下午,走进了雕刻时光,一进门就有些愣住了,又走出了雕刻时光,没一会又回来了,突然对着陈沫说道:“我还以为听错了,你这个铃声换掉了?怎么变成欢迎光临了?”
陈沫说道:“欢迎光临不好吗?都不用我来说?!?/p>
路薇笑道:“我只是觉得很low?!?/p>
陈沫说道:“没那么夸张吧,怎么low?”
路薇笑了笑说道:“像进到了便利店一样,你这里可是书吧呢,至少也有点文艺气质??!以前那个铃呢?”
陈沫说道:“那个铃掉下来坏掉了,幸亏没砸到人,你真觉得这个语音门铃不行?”
路薇说道:“你自己觉得呢?”
陈沫自己也笑了:“我也觉得low,改天我干脆换掉,嗳,今天你怎么不抽烟呢?”
路薇嘿嘿的笑了笑:“我要备孕了,我怕再抽生出来小孩就畸形了?!?/p>
陈沫惊讶的说道:“是吗?还是要提前恭喜你啊,看来你准备下个阶段了吧,做妈妈可以是女人的另外一个重要阶段。”
路薇说道:“我先戒烟戒酒两个月,很难熬啊,你看,我今天都忍不住跑你这里来了,说实在的,我还是有点恐惧的,有点担心生小孩的时候血糊淋剌的样子?!?/p>
陈沫笑了笑:“但我觉得女人生个孩子还是很伟大的,有种创造东西的成就感,男人生不了孩子,应该体会不到那种成就感?!?/p>
路薇说道:“这个我还没体会到呢,创造?创造也要两个人一起创造吧,成就感嘛,男人对生孩子就没成就感了?”
陈沫说道:“不然怎么体现女性的价值呢?都说伟大的母亲,有了孩子才叫母亲,男人嘛,可能就没有那种孕育生命的体验了,爽完,提着裤子就走了,没有提裤子走的,就开始抽烟发牢骚,价值体验就差很多,所以我觉得在生孩子这方面女人有成就感,男人可能没有成就感,甚至还有负罪感?!?/p>
路薇又说道:“你的意思女人的价值就是生孩子咯?那男人的价值又是什么?”
陈沫说道:“生孩子肯定有价值的,延续人类吧,但我觉得生孩子也不是女人唯一的价值,不过是非常重要的价值,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家庭因为没有子嗣而选择解体呢?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母以子贵。当然女人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就当今社会来说,女人也更多参与到社会角色中,上个班赚个钱,以前可都是以男人赚钱养家为主的,男人存在的价值也许就是创造财富了,对了,权力也是男人体现价值的一个途径,当然更高级的可能就是发明创造了,推动社会进步,就我认识的,在发明创造方面男性还是占多数吧?!?/p>
路薇说道:“这也许是个偏见吧,当然一直都是男权社会,女人没有那么多的条件来发明创造,并不是女人不行?!?/p>
陈沫笑了笑说道:“我觉得无论怎样还是有性别差异的,社会分工总是又差异,没有绝对的公平,当然我这里没有歧视妇女的意思,只是想表达的是女人生孩子很伟大,不过可能有些现代女性对此不屑一顾吧。那你想喝点什么呢?”
“奶茶还是可以喝的,要不给我一杯吧?!甭忿庇炙档溃骸拔姨瞪旰⒆拥呐?,肚皮就变得松弛皱巴巴的不好看了,身材还会走样?!?/p>
陈沫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的人恢复的还不错吧,生过孩子,看起来还像少女一样?!?/p>
路薇说道:“总之是要受苦?!?/p>
路薇走到了书架旁,挑选了一本《草叶集》。
而今晚朝海露也没有来,生活突然失去了铃声,好像规律被打破,陈沫显得有些不自在,让他困惑的是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某种习惯。陈沫在二楼房间里,又抽起了烟,在本子上涂涂写写:
以为是温暖的
??? 其实冰冻如刺
??? 以为是和谐的
??? 却磕磕碰碰
??? 走过那严冬的湖
??? 思念爬上火车? 挤进去南方的人潮
??? 一直以为自己在追寻什么
??? 原来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死亡
??? 我不拒绝死亡??但是生活用痛回绝结束
??? 其实我的爱已经死去
??? 就在我将强暴压在不诚恳的迷惑上
??? 从来没有玫瑰
??? 从来没有安慰
??? 从来只是简单
??? ……
第二天陈沫找人拆掉了电铃。正当午去到明记点了一个叉烧饭,却没有看到朝海露,于是便向一个服务员问道:“朝海露今天没来上班吗?”
服务员回道:“她前两天重感冒生病了,请假两三天了呢!”
陈沫连忙吃完了午餐,拨通了朝海露的电话:“你生病啦。”
电话的那头一个咳嗽却有些吃力的声音回答道:“我都快死了,你才想起我啊?”
陈沫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说道:“我上去看你。”
电话那边回了一句:“好吧。”
陈沫来到了明记的四楼,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朝海露,只见朝海露头发凌乱,穿着一身睡衣,一脸的疲惫,鼻子也已通红,不停的吸着气。朝海露走回了床上,就着被子躺了下来。陈沫见到这个阵势问道:“你吃药没有?”
朝海露有气没力的回答:“吃了点感冒药吧,不见好?!?/p>
陈沫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又说道:“说不定是病毒感染呢,要吃点消炎药,你咳嗽吗?”
“咳。”
“那应该是有病毒?!背履底庞谢饭肆苏龇考洌盎Ч刈?,就说道:“我去把你窗户打开,通通风,让病毒吹出去?!?/p>
说着又站起来,去把窗户打开了,阳光照了进来,照到了房间的书桌上,书桌上放着几本书,其中有两三本本还是从他店里拿过来的,桌面上一个带盖的杯子。
“我给你倒杯温开水吧,这是你的杯子?”陈沫指着书桌上的杯子说道。
朝海露回答道:“那还有谁的!”
陈沫在桌子旁的一个暖壶里倒出了温开水,拿着杯子走到床边,递给了朝海露,陈沫又坐回了那凳子。
朝海露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陈沫却觉得没什么话讲,突然了句:“你这个样子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呢!”
朝海露却说道:“她是体弱多病,我只是偶尔感冒,我身体好着呢,我中学可是长跑冠军?!?/p>
陈沫笑了笑:“现在像啊,没说你天天像?!?/p>
朝海露又喝了一口水,突然转过脸去说道:“说不定我真的生大病了,一个人死在出租屋都不知道呢!”只是这话讲的有些哽咽。
陈沫不知如何应对:“你该给我打个电话?!?/p>
朝海露却说道:“你可能根本不会记得我,都两三天了?!?/p>
陈沫有些羞愧,却说道:“我还是去药店再给你买点药吧,马上回来?!彼底啪驼玖似鹄矗硐铝寺?,辗转来到一家药店,买了两三种药,又回到了明记的四楼。陈沫在门口敲了一下门,朝海露应了一句,陈沫走了进去说道:“这个鱼腥草能抗病毒的,吃点吧?!?/p>
陈沫冲泡了一杯鱼腥草,递给了朝海露,陈沫静静的看着朝海露慢慢的喝完。陈沫问道:“好点了吗?”
朝海露说道:“你以为是神药?立马见效?”
陈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能电视看多了,一吃药马上见效,是我着急了?!?/p>
朝海露说道:“你那里有电视吗?”
陈沫说道:“现在是不看电视,但是以前看过啊,小说啊,电视剧不就是这个套路吗?”
朝海露说道:“其实身体健康的时候不会想那么多,一生病,就特想找个人来照顾自己,感觉自己好凄凉,死了都没人知道?!?/p>
陈沫说道:“很多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陈沫看看房间的摆设,又看着窗外的阳光发着呆,忘记了说话,晃过神来,又转眼回到了朝海露的身上,却见到朝海露的脸已经红了,眼睛有些迷离的望着陈沫,陈沫像被电着一样,马上躲开了,又转头看向窗口,说了一句:“我要走了,我店门还开着呢!”
朝海露却突然抱着了陈沫,陈沫只觉得胸口贴着一个热烈的女人,她呼吸急促,起伏震颤。陈沫没有动,只是说道:“也许你先得听我讲讲故事?!?/p>
朝海露轻声的问道:“什么故事?”
陈沫说了句:“你可能不太喜欢的故事?!比缓笄崆岬耐瓶顺B?。
朝海露说道:“如果我不想听呢?”
陈沫说道:“不听说不定你会后悔的?!?/p>
朝海露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你说吧。”
陈沫看着窗外说道:“我以前其实有个女朋友。”
“嗯。”
陈沫继续说道:“早些年我在深圳瞎混,当时认识了耀哥他们,耀哥你是见过的。我可以说是不良少年,虽然我没有去跟别人打打杀杀,但是总是会经历一些荒唐的事情。一天我在一个酒吧里面喝酒抽烟,舞台上走上去一个女孩子,戴着鸭舌帽,穿着牛仔裤,身材很好,但是穿的并不暴露,起初我并没有留意到她,只是她一开口那个烟嗓,震撼到我了,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唱的是《解脱》。”
陈沫转眼看着朝海露问道:“我能抽根烟吗?”或许陈沫觉得烟草能让自己的脑子没那么杂乱,能让记忆清晰一点。
朝海露回了句:“可以。”
陈沫点了一根烟看了看朝海露,又把烟给掐灭了,说道:“不好意思,你还生病呢!”又继续说道:“我在吧台吸了很多根烟,她唱完的时候我跟着他们走到了酒吧的门口,我走过去说道,你们唱的不错啊,她对着我笑了笑。旁边的吉他大哥就笑了,说他想泡你。她大方的说道,没关系啊,多认识一个人吧。说着她把手伸了出来说道,我是豆豆。我也把手伸了出去,说我是陈沫,我要了她的电话,接着他们去赶下一场的演出。他们刚从广州过来,在各个酒吧跑场,后来我给豆豆打了电话,几乎是天天去追她的场,我喜欢她唱歌的样子,自信活力,又那么大方可爱?!?/p>
陈沫虽然觉得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聊另外一个女孩子是大忌,但是心里那根长刺如果不能告诉别人,也许会不小心刺伤无辜的人,因为他觉得坦白也许对大家都好,也许自己也能够面对一些不愿提起的事情。
朝海露又轻声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陈沫说道:“然后,然后我喜欢她在台上的那种律动,有时候她也唱英文歌,比如那个《Hey Judy》,你听过没有?披头士的,后来孙燕姿也翻唱过,总之我就是很迷恋,你知道那些年在酒吧那种地方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吸毒啊,打架闹事啊,但是我总觉得她能够融入这样的环境里,但是却感觉那么脱俗。我去接触她,却是抱着吊儿郎当的心态,后来我约了她,跟她出去吃饭,出去散步,出去爬山,她告诉我她喜欢旅游,我跟她经常去爬南山,这条月亮湾大道以前还有很多的荒草,那时还没怎么填海,我们就那样的走着,我们也去过渔人码头,出过海?!?/p>
朝海露对这些其实想自动屏蔽的,但是陈沫在讲的时候似乎也没顾及她的态度,只是回了一个字:“哦。”
“你可能不喜欢听这些,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不了解我。其实在我和她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是不对等的,她总是有些飘忽不定,她有乐队,还有我不知道的理想,而我只是街头的一个没有想法的混混,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刺激,我可能只是她临时的一个驿站。她说她喜欢海,更喜欢天,她也抽烟,犹如那首歌,她也会唱《突然的自我》,其实我可能根本不了解她,她除了排练,还喜欢在午后发呆,我就曾在出租屋里看到她坐在窗口发呆,光着上身,她偶尔也看书。过了半年,她说她走了,当时的我觉得英雄豪杰都是洒脱干脆的,当时我也年轻气盛,总觉得未来还很精彩,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去上海,我又问她,上海比深圳好玩吗?她笑了笑,告诉我说,好玩不好玩去过了才知道,她问我要不要去,我说不去,她又是笑了笑,当时我觉得她很洒脱,她说,不去就算了,那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吧。我傻乎乎的说道,好吧,有缘再见,我会记得你的。她离开深圳的那天,我没有去送她,当时就是这样的幼稚,觉得送别是庸俗人才做的事情,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忘于江湖,后来我发现我自己错了,她走没多久,我的内心突然的空了,空空如也,觉得什么事情都不能提起我的兴趣,你可能不能够理解那种煎熬,终于一天我抛弃了在这里所有我自认为的舒适的东西,我去了上海,在一个漆黑的酒吧里,我找到了她,我们相拥在一起,我只是觉得她的眼泪滑过我的脸庞……她教我弹琴,还教过我唱歌,她带着我去旅游,去了冰天雪地,去了高山草原,去过不知名的小县城,我只是记得当时我们很穷,很穷也去,坐着绿皮火车,有时候一去就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也耽误了很多演出,那两三年,我觉得我的生活像是在天堂,后来,我们回到了上海?!?/p>
朝海露没有说话,只是撮了一下手。
“你知道穷是什么滋味?当时在上海,要靠她去唱歌挣钱,还有出去玩的开销,我们曾在外面街上卖过唱,只是为了几十块钱的路费,而我像个吃软饭的,我觉得我只配做她的一个驿站,可我像中了毒一样,无力自拔。我跟她在一起是有问题,虽然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p>
陈沫停顿了片刻,脸上肌肉突然紧绷起来说道:“但还是爆发了,她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唱歌很好的男歌手,我冲进了酒吧,敲碎了酒瓶,扎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一定很疼,我看到他的脸都变形了。我拿了豆豆的琴,离开了上海,去了丽江,在那里躲了好几年,后来也没有人来找我,估计那人没死,也没报警,后来我回了深圳,我没想到她竟然他妈的背叛我,或许这就是我活该,也许我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陈沫的眼里竟有了点湿润,朝海露却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只是说了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沫没有回答。
朝海露又问道:“你恨她吗?”
陈沫说道:“我从来不恨她,我只恨我自己,其实我也根本没有资格去恨,我有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p>
朝海露说道:“这些经历不都过去了吗?”
陈沫说道:“可能你不懂,有些东西是无法愈合的。况且,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我只是混混,我并没有为一个人真正负过责任,或者说我是自私的,是渣的,你能接受这些不可以预知的不好的事情吗?到时候说不定又会后悔?!?/p>
朝海露眼睛也看向了窗外,沉默了很久。
朝海露突然说道:“其实我以前也拍拖过?!?/p>
陈沫平淡的说道:“正常吧,谁没有一段感情经历呢?我也不会要求你讲给我听?!?/p>
朝海露说道:“既然你跟我讲了你的事情,那我也想讲讲?!?/p>
陈沫回答道:“好吧,那你说吧?!?/p>
朝海露说道:“高中的时候我是校队的,长跑好,之前跟你讲的,拿了冠军。那个懵懂的年龄,我可从没有想过要谈恋爱,有一天下午,我正在训练的时候,操场上来了一个男的,他叫我名字,我不认识他,我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说他打听到的,他比我高一年级,看起来比较成熟,他穿着皮鞋、西裤和白衬衣,我问他,你找我干什么,他说想认识我,当时我对他并没有好感,就对他说,我们来比赛跑步吧,如果你追上我了,我就答应你。他说好。”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开始跑,你知道他穿着皮鞋跑步的样子多搞笑吗?”
“他追到你了?”
“并没有,他从来没有追到过我。但是他天天出现在我的面前,天天来操场,时不时的找话跟我说,有时候买瓶水给我喝,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习惯了,习惯了他的出现。”
“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又后来他高考走了,一所大学。而我高三的时候因为学业成绩不好,只是考上了体校,毕业后又辗转来了深圳。他在大学的时候来找过我,但是我们已经走得很远了,异地恋没法在一起就分手了。”
“这个故事很普通啊?!?/p>
朝海露说道:“对你来说普通,对我来说就是痛苦,个中滋味你能感受到吗?”朝海露竟然掉了几滴泪。
陈沫看到连忙说道:“嗯,是我说错了,其实这些你未必要说给我听,对不起惹你伤心了?!?/p>
朝海露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没事。”
陈沫说道:“你吃了药,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先回去了?!?/p>
“那好吧,再见?!?/p>
陈沫走出了明记,回了雕刻时光。
不一会收到一条信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p>
??????0m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