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我们青梅竹马。
喂,说的就是你。我们小学初中高中一个班啊,当然现在青梅竹马的日子肯定结束了。
一黑一白一胖一瘦,不是四个人也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我是黑胖一类的,家乐是白瘦一类的,电男是白加胖,狗哥是黑黑瘦瘦。这就是初中时代的TG三人组。我们每天如约坐22路车上学,就像《三国演义》里的刘关张。
初中在城隍庙以西,毗邻菜市场,和小学相距也不远,小学的时候初中部被调出去,形成了现在的FX中学。
不过我还是要提一下青梅竹马。
小白总是眼睛眯成一条缝晒太阳,然后转过头来问我“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谁谁谁是青梅竹马呢?”我就会笑。
那天雨下得很大,像老天爷很不高兴似的,放学了,刘关张三人组去车站等22回家。雨天的公交是湿淋淋的,车轮总是卷着雨水从路的尽头呼啦啦地开过来,然后声嘶力竭地刹住车。里面是令人绝望的、黑压压的人群。家乐把脑袋削尖了就往门里插。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挤上了车。前胸贴后背,有时候狗哥的书包会被门夹住。然后我们就叫司机“师傅,书包给夹住了,开一下门?!?br>
家乐瘦削白净的脸离我眼睛很近,他鼻梁高挺,成一道锋利的线,只是每次机车跑步发怒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出现一点点潮红。他眼神有时胆怯而小心,眼角的肌肉有时紧张起来,形成一种傲慢的姿势。车里这么挤,人这么多也就这样了。
“考得怎么样?”
家乐把左手一捂,就像打排球的接球动作。义愤填膺:
“妈蛋,今天最后一个题没抄上”
“八妹就在我前面坐着,那老阴货,当初说好要抄呢,结果把我给坑了”
“你没抄谁谁谁的吗?”
“离得太远没看见”
家乐说完之后一拍狗哥的肩,狗哥一惊,脖子一缩。
“狗娃,考得咋样?”
“不咋样,就那样”
“到底咋样”
“就那样就那样,哎?游戏碟说好你这周还我”
狗哥向家乐要东西的时候仿佛有种想爬上家乐身板的冲动,精瘦的手指扒着家乐的肩抬头看着家乐。
电男这个时候一般都很沉默。
他们是青梅竹马,当然还有一个人。
高中班主任摸一把自己乌黑发亮的头顶,说“谁谁谁是一个心很大的人”。
我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区分得再清楚不过了。只有一根筋的单项选择题。
要说和我有着千丝万缕深厚关系的女孩,也就只有她了。
家里的饭桌上,我妈总是一边夹着菜一边问我“谁谁谁学习怎么样?。俊蔽揖退怠巴玫摹?br>
“当年你爸和她妈妈还有我可是同学呢?!?br>
我无意于去如何忖度这一句森罗万象的话里的情绪。于是我觉得更加的茫然了。有时候想要是我们考到同一所大学会不会是很有趣之类的故事。
高中的某段时间里,放学路上又形成了三人组,现在是我、小白,还有她。
我们顺路推着自行车陪小白回家。高中那种皓首穷经的日子,回家路上散散步的确很轻松。
“小绵羊不是在10班吗?”我
“嗯,今天放学我见她了”小白
“小绵羊是谁啊”
“这你不懂,你不懂,暗语”小白一边搓着手笑着说。
“你和那谁怎么办?”她
“呃,很纠结啊 ……”我
“不过14班的小强怎么样了?丸子馍你收了没有?”我
她瞪我一眼?!鞍⊙?,你不要给我提这事”
“《十年高考》你做了吗?”小白
“听说某某某已经做完了”
……
有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一类人,后来因为一些困扰成为了那一类人,她现在还是那一类人,而我最近才发现我其实还是那一类人。
高考那段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那个时候我就看到她的名次一冲再冲,我看着自己感觉仿佛就要被世界抛弃去复读。现在看起来我运气不算差,也托自己的福。所谓运气,有时候是自己种下的因果。
但是有些夜里,又嫌自己的天空太小,羡慕她现在更广阔的蓝天白云。世界上有些事情总是那么奇妙和无奈。
家乐复读了一年去了兰州,电男以后也许不会回来去了台湾,狗哥在家乡附近上学。而我学了当初绝对不会去学的医学类专业,她一个女生学了土木,整天勾勾算算。
不论未来和命运会怎样,我都做好准备,在转身的下一秒去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