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那一年,我租住在昌平北七家的一所公寓里,公寓里有独立的卫浴,和所有出租屋通用模样的双人床,想必是香河家具城批量生产的,北京城各个公寓都是商议好集体采购的一样就像香河肉饼,在北京民间流传。
那时候我刚学完程序员编程,面临找工作难的处境,橱柜里意大利面通心粉堆积如山,还有几罐番茄酱罐头,由于刚被骗光几万块身家实在拮据,通心粉五块钱一包能吃两顿,有时遇到狗大户的女孩留宿也能改善下伙食。
其中有个叫陈姣的女孩家就住在温都水城附近。
她是卖养生保健品的,后来也跑过滴滴打车,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治好了我的荨麻疹。
“你试试这个,很好的产品?!?/p>
并没有推销员进门的感觉,她娴熟的走进来,褪去带有梧桐色小熊的外套,径直挂在门口衣架上开口说道。
“我妈一直喝这个?!彼嬉獾?。
仿佛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妥妥的这个房间女主人模样。
之后,每隔几天她都会送一种名为鸡和蛇的提取物口服液过来,出奇的管用。作为回报不可能每次都给她做一份廉价的通心粉。
说实话,她是目前为止我遇到过最会说话的人,不是人情世故的圆滑,她有天然的100分亲和力,能和陌生人一见如故,真的就像和她认识好多年一样的感觉。截然相反在床上她也拥有100分的破坏力,进入的时候仿佛启动了某种神秘装置,使人欲罢不能,住过北京出租公寓都会知道它有多不隔音,虽然我可以和不同女孩睡觉是不争的事实,但不代表我不羞涩,简直难以忍受的地步。
这种感觉就好比,醋溜白菜,火太小成了炖白菜,火太大是烧白菜,糖醋盐都别太多,谁也别盖住谁的味最好。
事后我问过她:“这个叫声不能控制吗?”
“?。克恢虢狻?/p>
“没什么?!蔽也钩涞馈?/p>
她似是察觉到我在问的是什么,又或者在我之前也有人跟她提过类似的问题。
“抱歉,真的没办法控制,你一进去我就一片空白?!?/p>
“窗外的事,身边的事一概不知?!?/p>
“没关系,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如果真控制不住就算了?!?/p>
“只是外面会有人听到,总觉得出门遇到会尴尬?!蔽宜怠?/p>
她并未理会,边悉悉索索穿上衣服边询问起最近荨麻疹的状况。
“对了,你肝不好,我带了一瓶B族,每天两片?!?/p>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做到这样把话题切换自如,明明刚才还一脸潮红尽显媚态,现在却如老中医般望闻问切。
“看你气色好了很多,以后尽量少熬夜呀,口服液可以一天喝一瓶,明天我会在带来一盒的?!彼槐菊?。
之后的一些天,她时常夜间窜访我的住处,并且不知什么时候以女朋友的身份从房东那里讨来一把备用钥匙。说是窜访倒不如说查房。
“今儿没来其她姑娘给你送饭呀?”她玩味道。
我没有接茬。
“怎么这么晚过来,也不发个消息。”我回复道。
“刚接了一单正好是跑白庙方向,就算提前下班了,顺便给你带了些鸭头,惦记着你这还有些啤酒。”
她自顾自从橱柜拿出上次从宜家买来的碗。
“记得上次洗过了,可以直接用吧?!?/p>
她自问自答。
“当然。”我说。
“直接套在碗上也可以?!绷嗥鹧蓟醯拇幼魇凭吞琢松先?。
我关掉笔记本电脑为她腾出位置,去冰箱拿出罐装燕京啤酒。
“燕京可以吧,或者哈啤?”
“就燕京吧,口感好些。”她说。
她站在床边等着我,笑意盈盈的就干杵在那里,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此时我放下啤酒,仿佛第一次认真看待她,因为我的眼角是上挑的狐狸眼,经常被人这样评价。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刻意的去观察别人的眼角。
她眼角微微下垂,怎么看都不会伶俐的那种眼角,即使她皱起眉头,也不会觉得突兀。用形容小狗的一句话就是“奶凶奶凶的?!?/p>
鼻头和嘴唇也都恰到好处,不算高鼻梁,略微有些塌陷,但这是中肯的评价,总之五官拼凑在一起有点像神仙姐姐刘亦菲。
我也对她讲过几次,如果她肯减肥定是万中无一的大美女,是那种我高攀不起的行列。
我的居所就在电影学院附近,老实讲,见过太多帅哥靓女,但无一能和她做比较的。
她无奈状,没辙。易胖体质,减了还会反弹。期间还会抵抗不了教练的诱惑,都练到床上去了。
我懒得搭茬这种言语。虽不是情侣关系,但也难免吃味。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实话她的性欲程度是我从未听闻过的那种,好比近视眼图表最大的那个标志。
思绪只是在刹那间。
“喝了酒还能开车吗?”我问。
“骑车回去呗,反正也不远?!彼怠?/p>
“不然住这里一晚,喝酒骑车也很危险。”况且已经凌晨了,不是很安全。
“我妈管的严,会担心,难免一顿数落?!彼怠?/p>
确实如此,回想她真的没有在我这里留过宿。那种事多是白天解决,最多呆到凌晨。
我俩悉悉索索用嘴拆烂所有鸭头,把冰箱剩余的啤酒也解决殆尽。
同样的模式,她又来过几次。具体多少次记不太清了。
因为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来过。
“要不,我把表妹介绍给你吧?!彼氖轮刂赜忠涣逞纤嗟亩晕医?。
“啊?”我真被她搞的丈二摸不到头脑,甚至让我想起了日本伦理电影里的情节。
似是看透我有过龌龊的念头。
她补充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啊?!?/p>
“就是觉得你真的还不错,所以才这样说的,我表妹在廊坊读大学,已经毕业了?!彼话氲憧嫘Φ囊馑?。
“我俩年龄差的忒太多了?!蔽姨氯?,心想,这都哪跟哪。
之所以她有这样一出,是因为我们之前的对话所导致。如果她真是表面看那种坏女孩,说实话我答应她也无妨。她的坦诚和善良跟性欲简直格格不入,至今我也无法用语言表达。
“咱俩会有结果吗?”
“不会?!蔽艺抖そ靥幕馗吹馈?/p>
“事先说好了的,咱俩只是朋友?!蔽矣纸馐鸵痪?。
她似乎有点吃惊我的过度反应,同样我也很吃惊,并且当时就产生了愧疚心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似是带有城府的眼神,是觉得自己被看扁了的那种倔强,是心高气傲的她动了感情并袒露心扉的懊悔。
现在回想,我真的伤害了她。
至此她没有再来过我的公寓,我也因工作去了朋友那里借宿,搬出了北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