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越野车翻过嘉措拉山口,直上百道弯的盘山路。晚上临近七点,天光依然如此的烈。
当我站在一处山顶,遥望远处时,喜马拉雅山脉七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雄壮雪峰,一字赫然排开。
震撼至极!
冈仁波齐转山
05? 天梯珠峰
一辆黑色越野车,四轮卷着风尘,疾驰在日喀则境内,这里距离心心念念的珠峰还有330公里。
因为沉醉在沿途风景中,冷落了驾车的向导小哥,从拉萨出发的第二天,我就被赶到了后座的角落里……
我倒舒服了,副驾驶座上高辐射的强光,着实令体肤灼得生疼。
人在放松后,往往会打开更宽广的视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藏地母河雅鲁藏布江上,一路挺进了足足二百公里。
双眼俨然成了摄影机,目不暇接地拍摄着一组组长镜头。而底片又在脑海里迅速被剪辑,眼前时不时有蒙太奇的画面,在回放着那些动人心魄。
圣湖羊卓雍错,其水似碧,宛如一只庞然大蝎,蛰伏在南岸岗巴拉山后。那里是藏民的沃土,空气中仿佛都是藏歌缭绕,“天上仙境,人间羊卓。天上繁星,湖畔牛羊”。
紫红的土壤,点缀着一簇簇的绿物,不协调地共存在路边的悬崖峭壁上。野生岩羊的惊鸿一瞥,让人感觉我们曾是旧时相识。
雅鲁藏布江里浑浊的漩涡,不知在此处徘徊了多少年。路人不约而同,都用扔石子与它沟通,但没有一个人掷得进中心。它只迎着来者,又送走去者。
而这一切,你能相信吗,曾经皆为沧海?
余秋雨在《文化苦旅》里曾写道:“朝代的更迭以百年计,火山的动静以万年计。”相比于人类历史,自然的迭代则更加恢宏,令人着迷。
大约是距今八千万年前,印度板块向北漂移,产生了剧烈的构造运动,西藏高原从此崛起。
但高原抬升并非一次性猛增,而是经历了不同的迭代。地质学家黄汲清先生的“喜马拉雅运动”学说,就将崛起的过程分为了三个阶段。
第一幕,中印之间古地中海消失,西藏地区成为陆地。第二幕,地壳大幅隆起,出现大规模断裂和岩浆活动。第三幕,高原整体上升,在风和水的共同作用下,形成了现在的地貌格局。
雅鲁藏布江就是板块碰撞最激烈的地带,而珠穆朗玛峰可以算是喜马拉雅运动的里程碑。如今这世界第三极,依然还在上升。
看着车窗外巨厚的沉积地层,隐隐约约目睹了自然的生命在专注地沉淀,时而猛烈,时而平静。个体的生死在其面前,汹涌着卑微。
时间是改变的维度,自然通过无穷的迭代,在调理自我,创造生灵。人类的演进存于斯,长于斯,最终也将归于这样的自然规律。
之后越野车翻过嘉措拉山口,直上百道弯的盘山路。晚上临近七点,天光依然如此的烈。
当我站在一处山顶,遥望远处时,喜马拉雅山脉七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雄壮雪峰,一字赫然排开。
震撼至极!
而那被藏民爱慕的“第三女神”珠穆朗玛,则隐藏在密云中,更显高贵。
有了期待,距离总是转瞬。
抵达珠峰大本营时,雪云已然轻巧而散。落日的辉光毫无遮拦地投射在珠峰的高峭山壁上。
其实更恰当的,应该是太阳光束从西方而来,却被珠峰霸道地横断在此?;憔哿嘶曰偷纳奖谌缫桓鼍薮蟮哪芰刻?,将光束吸收、反射。其中的一些光线则被放逐到了北边的山谷与河流。
它们此时正照耀着我的欣喜若狂,在这里,人们根本不需要含蓄。
我在珠峰大本营错落成圆的藏式帐篷里安顿了沉重的背包,但一直安顿不下疲惫的身体。
海拔5200米的大本营原本就是为攀登珠峰的冒险者准备的旅行起点。纪录片《喜马拉雅天梯》里,挑战珠峰的风雪一路,有着一座座生死相连的营地。
它们或在峡谷之间听冰河暗涌,或在悬崖之上与狂风撕扯。负雪的广袤山脊,它们深深扎根,与夜空的斗转星移不卑不亢。
我没有足以登顶的物资,也没有高山向导,我此刻只想离开大本营,再向前走走。
朝着珠峰,向前走走。
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但还是被风透了。借登山杖之力雄心大起,但脚还是软了。
徒步四公里,天色全然暗下,身后的营地变成了零星的灯火。但,珠峰的大山壁,还有雪光隐隐,穿透着黑暗。告诉你,她在那里。
在藏地公路的峭崖大石上,时??吹揭恢痔厥獾耐夹?,用白色颜料涂画的长梯。
藏民称其为“天梯”。
珠峰不就是自然赠给人类,甚至生灵万物的天梯吗?她应算是自然创造的无数天梯里最完美的杰作。
我想珠峰的意义,不仅仅在将其作为一种崇拜的信仰,或是征服的目标。她是自然指引人类的方式。
让我们接近天空,将视线看向星河宇宙。
其实地球不过是一个盒子。我们生活在三维的世界里,感知着时间这一第四维度的变迁。自然的迭代,生命的诞生,人类历史的演进,都在其中。
然而在时间之上,地球还有第五维度,那就是引力。我们平时对引力的感知,更多在于搬运物体的沉重,攀登高处的艰苦,或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
但引力的真正魅力,却是能将时间进行拉伸,压缩,甚至收藏。
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引力,也就有了自己的时间标准,地球也不例外。从宇宙看来,地球就是一个装着自然物种和时间变迁的盒子。
天梯珠峰,是自然突破盒子的努力,可它只能做到这里。但自然又知道人类能够走得更远,所以它在引领我们来到这里。
所幸,我们已经开始走向宇宙,开始探索宇宙的更高维度。
前方黑暗里,这时移近两束黄光,是巡逻的边防武警。他们警告我不能再向前,夜里山谷有雪狼出没。
我沿着来路的冷河,往回走了。
《星际穿越》里狄兰·托马斯的那首诗,应和着河水冲击乱石的响声,在寂静里回荡。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白昼将尽,暮年仍应该燃烧咆哮。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虽然在白昼尽头,智者自知该踏上夜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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